的名册,狠狠拍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惊得殿角香炉里的青烟都颤了三颤。
“这几日,朕将吏部呈上的朝中官员名录翻来覆去地看,想从中挑出几个能用之人。”
“结果呢?”景珩自嘲一笑,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与怒火,“不是前朝留下的老油条,滑不溜手,便是各方势力安插的棋子,盘根错节,不知是谁家的狗!”
“真正能让朕放心大胆用的‘天子门生’,少得可怜!”
“那些贪官污吏,朕恨不得将他们一撸到底,连根拔起!可若真都撸了,这偌大的朝廷,谁来运转?政务岂不瘫痪?”
“这其中,又有没有被错划进去的清流?这甄别清查的担子,何其沉重!”
景珩越说越是胸闷气短,最后竟有些脱力般往龙椅上一靠,年轻的帝王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倦怠与无力。
“一想到往后每日仍要面对那些粉饰太平、暗藏机锋,乌烟瘴气的折子,朕便觉心力交瘁,头痛欲裂!”
裴听云静立殿中,垂眸听着,面上波澜不惊。
皇帝这番话,既是交底,也是在为他接下来要领的差事,定下基调。
赵毅在一旁听得是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提刀将那些奸佞之徒砍个干净,但他深知朝堂水深,不敢妄言。
抱怨过后,景珩也察觉自己略有失态,轻咳一声,勉力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他看向裴听云,目光郑重:“此事,便要再辛苦爱卿了。”
“臣,遵旨。”裴听云躬身,声音没有丝毫迟疑。
“好了,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也该疲乏了,先退下歇息去吧。”景珩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
“臣(末将)告退。”
裴听云和赵毅躬身领旨。
景珩望着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心中那股烦躁仍未平息。
如何才能从这盘根错节的势力中,精准地揪出那些害群之马?
他脑海中不期然闪过玉麟那双清澈无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琉璃眸子。
当日在大殿之上,那小家伙一眼便看穿斥候所中奇蛊,其神异之处,绝非寻常福运可解释。
若是……若是有玉麟在旁,凭她那份天生的纯净与敏锐,那些心怀叵测、暗藏奸宄之辈,在她面前是否会无所遁形?
就在裴听云一只脚即将迈出太和殿高高门槛的那一刹那,景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腰侧。
那玄色腰带上,除了冷硬森然的绣春刀柄,竟还缀着一个……小小的、针脚略显粗疏的草编兔子?
那兔子编得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与裴听云这一身凛冽迫人的杀气,形成了极其诡异又莫名的和谐。
景珩微微一怔,那兔子……定是玉麟那孩子的手笔!
他心中方才那个模糊的念头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和迫切!
对,玉麟!
那孩子天生能辨善恶,正是上天赐给朕的照妖镜啊!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燎原星火,瞬间占据了他被朝政搅得昏沉的脑海!
“听云,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