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刚过,中原大地便浸在萧瑟的秋意里。~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官道旁的老槐树抖落最后几片枯叶,李长庚裹紧粗布棉衣,望着天边翻涌的铅云暗自叹气。作为走南闯北的布商,他这趟从汴梁运了二十匹绸缎往荆州,本想着能赶在立冬前返程,却因路上耽搁,此刻才走到南阳地界。马车上的铜铃随着颠簸发出微弱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寂寥。
"少爷,前面就是乱坟岗了。"赶车的老仆陈福握紧缰绳,声音里带着不安。这道绵延十里的荒坡,原是前朝古战场,后来成了无主孤魂的埋骨地。白日里尚觉阴森,此刻暮色四合,更显凄凉。李长庚探头望去,只见土丘间歪歪斜斜立着断碑残碣,枯藤缠绕的坟头上,几盏忽明忽暗的磷火在风中飘荡。那些幽绿色的光点仿佛鬼火,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马车刚驶入坟地,一阵怪风平地而起。李长庚怀中的算盘珠子叮当作响,车辕上的铜铃也发出刺耳的嗡鸣。陈福的马突然人立而起,嘶鸣声中,远处一座新坟传来木板断裂的声响。.微-趣·暁/税_枉? `已^发¨布,蕞+欣-彰_结`借着微弱天光,李长庚看见青砖垒砌的墓室已被扒开大半,朱漆棺材盖斜倚在坟包上,棺内锦缎被褥凌乱,显然遭了盗墓贼洗劫。
更骇人的是,本该盖在死者身上的殓衾滑落一旁,露出半截穿着玄色劲装的尸体。那人虽面色灰白,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英气,腰间还系着半枚刻着"沈"字的青铜虎符。尸体的右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生前经历了激烈挣扎。李长庚自幼听父亲讲《朱子家训》,最见不得暴尸荒野的惨状,当下跳下车,解下外袍盖住尸体:"陈福,咱们把棺材盖好,再添些土。"
老仆颤巍巍从车辕取下铁锹,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少爷,这......这不合规矩啊。"李长庚夺过铁锹,铲起坟边的黄土:"死者为大,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寒风吹得两人脸颊生疼,坟头上新插的柳枝在风中摇晃,倒像是死者在颔首致谢。等他们终于将棺材盖严、垒好坟包,北斗七星已挂在中天。此时,坟头的磷火突然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子夜时分,马车刚驶入一片松林,松涛声中隐隐夹杂着金属摩擦声。*看~书?君` .嶵′鑫¢璋\节_更\辛?筷?李长庚警觉地掀开布帘,只见林梢间闪烁着点点寒光,像是野兽的眼睛。陈福也察觉到异样,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突然,十几声尖锐的呼哨划破夜空,十几个蒙着黑巾的劫匪从树影中跃出,寒光闪闪的钢刀映着惨白的月光。为首的疤面汉子提着鬼头刀狞笑:"留下钱财,饶你俩全尸!"
李长庚浑身发抖,怀里的绸缎被冷汗浸湿。陈福突然挡在身前,从怀中掏出防身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劫匪们步步逼近,刀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森然的弧线。千钧一发之际,林中响起闷雷般的暴喝:"光天化日,竟敢行凶!"一道黑影如苍鹰般掠过树梢,落地时带起漫天枯叶。来人身穿玄色劲装,腰间悬着长刀,好不威风!
沈霄眼神如电,手中长刀出鞘,寒光一闪。劫匪们举刀扑上,却在他掌风扫过处东倒西歪。他的招式刚猛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疤面汉子怒吼一声,挥刀劈来,沈霄侧身避开,反手一刀,刀刃擦着对方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疤面汉子惊恐地后退,却被沈霄一脚踹出三丈远,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其他劫匪见状,纷纷落荒而逃。
"多谢壮士救命!"李长庚纳头便拜,“敢问壮实姓名?”
沈霄声音低沉道:"我叫沈霄,不知二位为何夜间到此凶险之地?"
“我们准备去荆州,赶路路过此地,不想遭此恶运,幸亏遇到壮实舍命搭救。”
“去荆州?正好我也要去,不如干脆我们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陈福听闻偷偷扯了扯李长庚的衣角,示意这人身世可疑,却被李长庚摇头制止——救命之恩,岂可视而不见?
于是三人同行,期间陈福对沈霄多有提防,但日久发现此人豪爽性格开朗,便也逐渐解除了对他的心结,半月之后…
暮色压境时,三人的马车碾过青石板,驶入枯井镇。镇口歪斜的木牌上,"枯井"二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残痕,几只乌鸦扑棱棱从牌顶惊飞,翅尖扫落几片霉斑遍布的木屑。陈福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发颤:"少爷,这地方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话音未落,街边客栈的灯笼突然齐齐明灭,昏黄的光晕在风中摇曳,宛如垂死者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