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笑着应和,在烟火气里穿梭。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偶尔碰到收银机,发出细微的、让人心安的轻响。店里角落专门设了个小台子,孙会计带着两个临时帮手,正在给最后几个远道赶来的民工核对工钱,签字画押。拿到钱的人,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有的临走前还特意买上几串肉,说要带回去给娃尝尝。
角落那张小方桌,江屿依旧坐在那儿。深灰羊绒衫衬得他肩背线条沉稳如山。桌上放着一杯清茶,袅袅地冒着热气。他手里没拿平板,也没看文件,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账本,旁边放着一个老旧的、磨得发亮的黄铜算盘。
他微微低着头,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拨动着算盘珠。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力量感,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竟奇异地融入了炭火的噼啪和店里的喧闹里。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眉宇间是纯粹的、心无旁骛的沉静。那曾经狂暴的铜斑纹路,如今深深内敛,只在他专注时,于皮肤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暗金光泽,如同沉睡的火山,蕴藏着安宁的力量。
窗外,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飘落,无声无息。
我端着一小碗刚熬好的、撒了碧绿葱花的清汤手擀面,轻轻走到他桌边。面汤清亮,面条筋道,热气腾腾。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深潭般的眼底,那点沉静的专注缓缓化开,变成一片温软的暖意,如同冰封的湖面照进了阳光。他看着我,又看看那碗面,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而踏实的笑容。
我把面碗轻轻推到他面前,自己拉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账本上他刚拨动过的、还带着他体温的算珠。
他放下算盘,反手,将我微凉的手整个包裹进他温热宽厚的掌心。力道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严严实实地焐着。那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直熨帖到心底最深处。
雪花无声地落在温暖的玻璃上,瞬间融化成细小的水珠,蜿蜒滑落。炉膛里,炭火爆开一个明亮的火星。肉串在铁网上滋滋作响,油花跳跃,香气四溢。
他握紧我的手,指腹在我无名指那圈小小的金戒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雪落了。”他说。
“嗯。”我应着,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如同破云而出的暖阳,瞬间融化了窗外天地间所有的寒意。
窗外,细雪无声,覆盖了旧日所有的泥泞与喧嚣,天地一片素净安宁。那些源自贪婪的邪祟、纠缠的血债、非自然的阴霾,都如同这飘落的雪花,最终归于沉寂,消融在人间温暖的烟火之下。
窗内,炭火正红,映照着无名指上那圈小小的、永恒的金光,将每一张满足的笑脸都染上暖色。
算珠清脆,炉火噼啪,是日子踏实的声响。余生还长,炭红雪白,皆是归途好光景。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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