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一群围着腐肉的苍蝇。
“听说了吗?赵大山那条腿…彻底废了!老孙头说保不住,得锯!”
“唉…造孽啊!好端端一条汉子…”
“江屿那胳膊也够呛!那伤口,啧啧,深得能看见骨头…”
“为了几罐子蜜?值当吗?命都差点搭进去!”
“就是!那蜜都洒了,混着血,看着都膈应人,谁还要啊?白瞎了…”
“年轻人,逞能呗!这下好了,路没通,人倒折进去俩…”
那些压低的、带着惋惜、质疑甚至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窗户纸,钻进西屋里,扎在江屿紧绷的神经上。
我看到他搁在炕沿上的左手猛地攥紧!刚刚被他自己掐破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的血珠瞬间沁出,染红了缠裹的布条边缘!他胸口那片铜斑在衣襟下极其剧烈地搏动起来,光芒透过布料忽明忽暗,引得他身体猛地一颤,额角瞬间又渗出大颗的冷汗!他死死咬着牙,腮帮子绷出凌厉的线条,下颌线咬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身体里那头濒临失控的狂暴凶兽和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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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我心头一紧,失声叫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按住他颤抖的身体。
“出去!”他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濒临崩溃的狂暴!他依旧闭着眼,身体却绷得像块即将碎裂的岩石,那只淌血的左手猛地挥开我伸过去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把我手里的粥碗打翻!
滚烫的粥泼洒出来,溅在我手背上,烫得皮肤一阵刺痛。碗掉在炕沿上,又滚落到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金黄的米粒和蛋花混着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堂屋的人。王婶慌慌张张跑进来:“咋了?咋了这是?”
小石头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僵在原地,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口那瞬间被撕裂的痛楚和巨大的委屈。看着他痛苦蜷缩、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孤绝背影,看着他那只依旧死死攥着、鲜血淋漓的左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滚落下来。
江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胸口铜斑搏动的光芒透过衣料,在昏暗的西屋里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倾,“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淤血!那血溅在冰冷的炕席上,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江屿!”王婶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扶他。
他却猛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左手,用手背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他抬起头,脸色白得像鬼,眼底却燃烧着一种被剧痛和屈辱彻底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火焰!那火焰烧尽了所有的疲惫和麻木,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不疯魔不成活的偏执!
“路…”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带着血沫子硬挤出来的,“路…必须通!”
他猛地转向我,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锁住我,里面翻涌着滔天的痛苦、不甘,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只剩下眼前这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孤注一掷。他沾着血污的左手猛地抬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蛮横的力量,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捏得我腕骨生疼!冰冷的汗水和粘稠的血迹瞬间沾染上我的皮肤,带着一种滚烫的灼痛感。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的意志、他的不甘、他的所有疯狂都烙印进我的灵魂深处:
“晚晚…你信我!”
“货在!蜜在!钱…就能在!”
“赵大山…不能白废了腿!”
“靠山屯…不能就这么完了!”
“天黑前…你…把蜜弄出来!”
“弄干净!装好!”
“我有法子…把它…卖出去!”
“卖出…大价钱!”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几个字,气息粗重得如同濒死的困兽,胸口剧烈起伏,铜斑的光芒在衣襟下狂乱地搏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攥着我手腕的手猛地一松,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炕头的被褥上,再次昏死过去。只有那只沾满血污的左手,还无力地垂在炕沿外,指缝里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