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在滴淌,在地上拖曳出几道浑浊的痕迹。
王婶和几个女人赶紧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几乎脱力的江屿架住,往西屋搀扶。他高大的身躯此刻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步挪动都牵扯着右臂的伤口,让他眉头紧锁,冷汗涔涔而下。
西屋的炕也烧得很热。江屿被小心地放倒,沾满血污的破棉袄被褪下,露出里面同样被血浸透的单褂子。右臂那道从肩膀撕裂到手肘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皮肉狰狞地翻卷着,深可见骨,边缘被冻得发白,又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王婶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过头去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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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终于处理完赵大山那条腿,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盖住了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只看了一眼江屿的胳膊,眉头就拧成了死疙瘩。
“你这…比大山那条好不了多少!”他声音带着火气,“寒气!冻伤!骨头怕是裂了!还有这口子…再深点,筋都断了!”他一边快速检查,一边用温水小心清洗伤口边缘的泥雪和血痂,动作麻利却透着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忍着点!”他低喝一声,拿起一个小镊子,伸向伤口深处一块几乎冻在血肉里的碎石。
镊子尖触碰到骨头的瞬间,江屿的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却痛楚到极点的闷哼!他猛地别过头,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抓住身下的炕席,粗糙的苇席边缘瞬间被他捏得变形、断裂!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往下淌。/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我站在炕边,心像是被那镊子狠狠夹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我伸出手,想抓住他那只死死抠着炕席的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冰冷汗湿的手背时,被他猛地躲开!
他依旧别着头,紧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忍受着地狱般的酷刑,那是一种不愿示弱、更不愿让我触碰他此刻狼狈痛楚的倔强。
老孙头动作很快,清理碎骨、剔除冻坏的死肉、撒上厚厚的止血消炎药粉,再用干净的布条一层层紧紧缠裹固定。整个过程,江屿除了那几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和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再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那只抓着炕席的左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灰扑扑的炕席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处理完伤口,老孙头又检查了他胸口的铜斑,眉头皱得更紧,却没说什么,只留下几包内服外用的药,交代几句注意保暖别受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去看顾赵大山了。
王婶端来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里面还卧了个鸡蛋。“江小子,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江屿靠在叠起的被褥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起皮。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给…晚晚…和石头…先吃…”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沉的疲惫。
屋子里弥漫着药味、血腥味,还有从隔壁堂屋隐隐传来的、赵大柱压抑的啜泣。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蔓延,几乎要将这小小的西屋彻底淹没。
我端着那碗温热的粥,坐在炕沿。小石头靠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衣角,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小口小口地喝着王婶塞给他的半碗粥。
“吃点吧,”我把粥碗递到江屿嘴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流了那么多血…”
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那点昨夜劈开绝望的火焰似乎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他看了一眼碗里金黄的粥和嫩白的鸡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别开了头。
“不饿…”他声音低哑,目光落在西屋墙角堆着的、那几筐沾着血污、蜜汁淋漓的竹筐上。砸扁的竹筐歪歪扭扭地靠在一起,金黄色的蜜汁混着雪水和暗红的血丝,从裂缝里不断渗出,在冰冷的地面上积了一小滩,散发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又腥膻的怪异气味。
他的眼神空洞地定在那滩混杂着蜜与血的液体上,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窒息。雪崩…路堵死了…赵大山的腿没了…自己这身伤…还有这豁出命抢回来的蜜…却成了眼前这一堆散发着死亡甜香的、近乎无用的破烂。
巨大的无力感和沉重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压垮。
就在这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