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的大石头围在火塘边,充当凳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干燥木头的清香,烟火气,浓烈的、带着苦味的草药气,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和硝石的刺鼻气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着里侧墙壁摆放的一排排粗糙的木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成捆的、带着泥土的干枯草根;用麻绳串起来的、风干的动物皮毛(有些看着就不像寻常山货);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陶罐瓦罐;甚至还有几块黑乎乎、泛着金属光泽的矿石。角落里,还斜倚着几杆造型各异的长枪短铳,枪管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这哪是守林人的屋子?这分明是个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军火库加药材铺子!
那个开门的瘦高身影也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军装(没有领章帽徽),身板挺得笔直,像棵白杨树。脸型瘦削,颧骨很高,嘴唇很薄,紧紧抿着。最扎眼的是那双眼睛,不大,但眼神极其锐利、沉静,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正带着审视和警惕,在我们三个狼狈不堪的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昏迷不醒、胸口依旧散发着灼人热量的江屿身上。
“老林?” 军装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稳,没什么情绪,目光转向正在把火铳小心靠墙放下的老林,“哪捡的‘火罐子’?还烫手。”
火罐子?是说江屿胸口那邪门铜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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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没立刻回答,他放好火铳,走到火塘边,抄起一把用整块木头挖成的长柄勺子,在厚厚的暗红灰烬里扒拉了几下。几颗埋在灰里的、烧得通红的石头被翻了出来,散发出更强烈的热浪。他拿起旁边一个陶罐,往里面倒了些水。
“嗤啦…”
冷水浇在滚烫的石头上,腾起一股浓郁的白雾,带着硫磺味儿的水汽瞬间弥漫开来。屋里的温度明显又升高了一些,冻僵的四肢百骸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份温暖。
“山那边破屋撞上的。” 老林这才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他拿起勺子搅动着灰烬里滋滋作响的石块和水,“差点炸了,还招了‘黑煞’。”
“黑煞?” 军装男人锐利的眼神猛地一凝,如同针尖般刺向老林,“那东西真在附近?”
“嗯,” 老林头也不抬,用勺子舀起些热水,浇在火塘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腾起更多的水汽,“挨了我一‘烙铁’,缩回去了。但这‘火罐子’太烫,迟早还得招来。” 他说着,目光瞥向靠在我身上、人事不省的江屿。
军装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江屿跟前,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军人的利落。他没有贸然去碰,只是凑近了仔细看江屿灰败中透着潮红的脸,还有胸口那隔着破棉袄依旧能感觉到灼热搏动的位置。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辨别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金属气息的灼热味道。
“不是寻常的火毒。” 军装男人下了结论,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熔’进去的?”
老林哼了一声,没接话,继续搅和着他的热水石头。
“能弄醒吗?” 军装男人抬头看向老林。
“死不了。” 老林瓮声瓮气地说,他放下勺子,走到墙角那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动作粗鲁,瓶罐碰撞发出叮当乱响。“他自个儿不想死,阎王都拽不走。” 他翻出一个黑乎乎的、拳头大小的陶罐,拔掉塞子,一股极其浓烈刺鼻、混合着辛辣和苦涩的怪味瞬间冲了出来。
老林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挖出一大坨黑乎乎、粘稠得像沥青的膏药,走到江屿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扒开他胸口的破棉袄和糊着草药血污的布条。
狰狞的暗金铜斑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它深深嵌在焦黑的皮肉里,表面的古老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着内敛的暗沉光泽,搏动沉稳而有力,散发出灼人的热量。铜斑周围新生的肉芽极其缓慢地蠕动着,周围被烫伤的皮肤一片通红,鼓起细密的水泡。
老林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见惯了更可怕的伤口。他挖出那坨黑乎乎的膏药,极其粗暴地、直接糊在了铜斑周围那片烫伤最严重的皮肤上!
“嗤——!”
滚烫的皮肤接触冰凉粘稠的膏药,瞬间腾起一股更加浓烈的白烟和刺鼻怪味!昏迷中的江屿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你轻点!” 我心疼得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想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