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是孝端淑生母皇太后的忌日。,8!6′k?a·n^s?h?u·.¨n-e*t+
每年这一日,商鹤亦都是要去安泰殿祭拜她的,也常常会在那儿待上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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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晓雾未散,沈春颐便去了安泰殿。
她一身素色半臂长裙,内衬软绫中衣,绣纹简淡,高挽的云髻中不饰珠翠,仅簪一支白玉发钗。
素帛披肩迎风微扬,将那隆起的腹部半遮半掩,更添几分沉静。
“娘娘,皇上下朝了。”
沈春颐这才叫她将用血抄写的经文放在案上,而后跪在殿内,缠着棉布的双手合十。
她己有九月身孕,腹部高隆,身形笨重,可这般伏地而拜的姿势,她一叩便是三次。
她低声念诵着,不为自己,只为三人祈福。
“一拜,愿腹中孩儿平安诞下,也愿晏儿一世顺遂。”
“二拜,愿阿娘病体早瘥,此生得安养天年,不再受人冷眼。”
“三拜,愿皇上安然无恙,有长天庇佑,避百病百祸,龙体康泰。“
此时拂晓才亮,商鹤亦立于殿门口处,身着墨色龙袍,面色沉冷。
她身怀九月,却就这样跪于青砖地上。?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
丹蕊先一步发现身后有人,心头一惊,正欲行礼,便见商鹤亦抬手示意她噤声。
沈春颐背对着商鹤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可却转瞬即逝。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走吧。”
丹蕊连忙搀扶着她起身,沈春颐跪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
商鹤亦下意识想要过去扶她,却又顿住了脚步,在她回身之际没入了屏风后。
待她走后,商鹤亦才从帘后走出,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石阶之上。
她瞧着消瘦了许多。
他走近案前,瞧见那叠经书被妥帖地压在黄缎之下。
他伸手,轻轻碾过纸面。
是血。且是人的血。
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上头,也确是她的笔迹。
方才看她双手都缠着棉布,她竟然是割了自己的血抄写的经文。
他心头陡然涌起莫大的压抑。
那一刻,他宁愿她撒泼、闹脾气,也好过她这般冷淡。
商鹤亦伸手点燃案前的长明灯,默默跪在了棉垫之上。
一炷香过去,他睁开眼站起身。^8′1~k!s.w?.^c!o?m¢
转身出殿门时,他回首望了眼长明灯。
母妃莫怪,儿子今日心中不宁,改日再来看母妃。
商鹤亦卷着一身怒气和冷意去了玉庆宫,丹蕊战战兢兢跪倒在地,“皇上。”
他眉眼低沉,声音幽寒,“就说朕在宫门外。”
丹蕊转身传话,“娘娘,皇上在宫门口,可要奴婢请进来?”
殿内静默了片刻,似有风卷过帘幔,才传出沈春颐的声音。
“告诉皇上,我身子不适歇下了。”
这句话,仿若一记耳光,甩在了商鹤亦的脸上。
他唇角微掀,笑意冰凉,一脚踹开殿门,门扇砰然撞到后头。
江公公一个趔趄没拉住丹蕊,她连忙跑进去伺候。
沈春颐她并不惊慌,这动静不用猜都知是谁了。
她己经能模糊看清六七分,但此刻却故意垂眸,“臣妾参见皇上。”
商鹤亦眼神沉郁,“起来吧。”
丹蕊连忙上前搀扶。
屋内弥漫着浓烈药香,商鹤亦皱眉,目光落在她缠着白纱的双手上,心头一紧,周身的气势渐渐消散。
良久,他低声开口,“为何忽然要礼佛?”
沈春颐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盖,“心中杂念太多,臣妾便想借礼佛净心。”
他盯着她,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沈春颐,朕是不是太惯你了?”
才让她如此笃定他不会罚她。
沈春颐往前推了推茶盏,眸中带笑,“皇上这是何意?”
商鹤亦唇角微勾,看不出息怒,捏着茶盏的手陡然一紧。
还在装傻充愣,她真是好样的。
“你是真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臣妾不敢。”她嗓音恬淡。
他眸色沉了几分,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戾气,他站起身。
“你若不想见朕,朕也不会再踏进你这玉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