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入夜,翠环正倚着朱红栏杆打盹,迷迷糊糊间忽听得石子坠地的声音,在静谧的芍园里头清脆又突兀,在夜里听来格外渗人。·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猛地一惊,倏然睁眼,借着灯笼的光亮西下打量,只见不远处花影后隐隐一动。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灯笼,小心翼翼地走近。
却不料,一只手忽地从一旁伸出,将她猛然一拽,拖入阴影中。
翠环惊得正欲惊叫,却被来人迅速捂住嘴。
“翠环姐姐,是我,丹蕊。”丹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喘息声。
翠环心下一惊,等反应过来后才缓缓点头。
丹蕊这才松开手,她还未开口,翠环满脸狐疑,忙不住的西下打量,生怕被芍园里头的旁人瞧见告诉太子妃。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若是被太子妃瞧见,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丹蕊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一瞬,低声开口,“翠环姐姐,我不是故意来惊扰你,是沈侧妃让我来寻你的。”
翠环一怔,眉头紧紧蹙起,“侧妃?她找我做什么?”
丹蕊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低声道,“今早沈侧妃吩咐我去望月楼给她买糕点,我买完糕点在小巷那儿遇见了一个跛脚的大娘。*¢第÷{一%1?看?书<×网}?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她穿得破破烂烂,看见我腰间的太子府令牌,忽然就扑过来抱着我哭。”
翠环愣住,眼皮一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白了几分。
“我问她缘由,她说她姓许,是你的娘。”
话音一落,翠环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嗓子发干,“她,她还说了什么?”
“她住在望月楼后头的小巷,破屋都快塌了,屋里还有个断了腿的男人,她说那是你的弟弟。”
丹蕊顿了顿,一脸无辜和担忧,目光落在翠环脸上,见她面色苍白,心下也有了把握。
“我跟过去看了,确是可怜得很,那大娘瘦得皮包骨,脸上还有伤。你那弟弟腿上缠着血布,人都迷迷糊糊的。我心软,便将侧妃让我买东西的银子留下了。”
“回来没法子我也只能同主子说实话,沈侧妃便叫我来同你说声,免得姐姐蒙在鼓里。”
翠环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眼圈一红,嘴唇微微颤抖。
太子妃不是说会让侯府的人照看她娘和阿麟的吗。
翠环声音发抖,像是压了太久的委屈一瞬间冲上来,喉咙都梗住了。\x·q?i+s,h¢e*n¢.?c_o′m¢
“太子妃明明答应过我的,她,她为什么还要对我娘动手?”
丹蕊眼神柔和下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悄悄塞进翠环手中。
“这是沈侧妃给你的,里头有银票,她说,若你还有心想护住你娘和你弟,就好好看清楚谁真心待你。”
翠环的指尖紧紧捏住那个绣着暗纹的小荷包,手臂垂落在身侧。
她目光低垂,神色复杂,心头酸涩翻涌。
她本不愿的。
可她娘和弟弟是无辜的,太子妃不过是随口一说,从未将她这种下人的命放在心上,刘嬷嬷就是。
她早该明白的。
丹蕊见她这副模样,作势要走,却被翠环猛地拉住。
翠环强忍着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我去北苑,多有不便,你就告诉我,沈侧妃,想让我做什么。”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沈侧妃就算是心善,也一定不会白白帮她,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丹蕊目光微闪,踟蹰片刻后才幽幽开口,“倒也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大事。只是主子最近听闻,太子妃与晋王爷走得很近。侧妃担心太子妃错上加错,便想着找个时机劝一劝她。”
翠环神情一僵,她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早就怕了,太子妃这样做,就是引火烧身,东窗事发时,她也难逃一死,可她死之前,最起码要让阿娘和弟弟活下去。
丹蕊看着她,像是知她心中挣扎,“你放心,主子并不会害你。”
“翠环姐姐应当知道,我阿娘是怎么被侯夫人发卖去庄子的,后来是沈侧妃得了宠,替我将阿娘寻回来的,还为她在城西置了小院,我自是要一心为主子的。”
丹蕊顿了顿,目光落在翠环脸上,有些怜悯,又带了丝犹豫。
“翠环姐姐,我不是多嘴,只是,先前瞧见你身上一道一道的伤,也动了恻隐之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