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

她原以为，沈春颐虽是庶出，终归也是宁安侯府中人，日子纵不锦衣玉食，也不至于这般凋敝逼仄。

可如今亲眼所见，她才明白，这个院落根本连最寻常的丫鬟屋都不如。

小卓子站在门槛边，呆了许久，忽然低声道，“良娣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家里日子不好，幼时也曾吃过苦，但他也实在没想到沈良娣从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苦。

眼下瞧见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殿下总是心疼沈良娣了。

沈春颐听着小卓子的感叹，却只是淡淡地笑。

“这点苦算什么。”

她拂了拂桌角，指尖被一根木刺扎了，她不禁皱了下眉，又很快抚平神色。

阿娘说，苦才是人生常态。

辛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泛起从未有过的怜惜。

沈春颐没有落泪，她只是这样静静站着，望着这间养她也困她的屋子，眼神甚是澄澈。

“苻夫人有良娣这样的女儿，一定很欣慰的。”辛嬷嬷低声道。

沈春颐闻言，笑了笑，她望着窗外细风斜阳，目光微敛，“但愿如此吧。”

屋外，曾经苛待过沈春颐的下人都在院子里头心惊胆跳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今日沈春颐贵为太子良娣，身份不同往昔，真要追究起过往旧账，她们一个也跑不脱。

更何况从前她们如何欺负沈春颐的，她们自己最清楚。

沈春颐刚一出门，他们像是忽然间全都学会了规矩礼数一般，齐齐跪下行礼。

“见过沈良娣。”

沈春颐缓步下阶，目光扫过那一群跪着的人，唇角微勾，笑意却冷得刺骨。

从前，她站在这里，她们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如今她们却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跪着。

讽刺。

实在是太讽刺了。

这时，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嬷嬷率先抬头，堆着笑讨好道。

“哎哟，从前老奴就瞧着沈良娣不一般，是个有福分的人，如今果真是走大运了。良娣贵体安康，咱们这些下人也能沾光跟着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