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雪冷笑：“怎么，怕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挟恩图报？”

众臣窃窃私语，宋洗砚口中的恩公，竟然是北狄公主？

“此事，可否请公主细细道来？”

赫连雪甚是不快：“她骗我说是富商之女，赴宴之时遇到了山匪，她丈夫为了救她被掳走，她则被困山林。救了她之后，她哭着喊着要去寻她丈夫，我还好心给她买了最好看的衣服，将人打扮的漂漂亮亮。没想到，她满口谎言。”

原来如此，至此，谁还敢提一句花娘衣饰。侮辱公主，是想惹怒北狄使团，阻碍商谈吗？

李斌和沈铭怀脸青了。

宋洗砚则满脸羞惭，深深一礼：“我……骗您是富商之女，只是因为……我家夫君是……武宁侯，所以才不想节外生枝，还请公主宽恕。”

“公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赠给您的印信，永远做准，拿着它进入恒通钱庄，我存的金银，随您取用。”

看，口供一丝不差，全对上了。

众人恍然大悟，沈廷琛对战北狄时，斩杀了多少北狄悍将，宋洗砚自然不敢对赫连雪说穿身份。

被北狄公主所救，更不好找人来作证，弘文帝多疑，宋洗砚与赫连雪私下亲近，难保他不多心。

赫连雪果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狠狠剜了宋洗砚一眼。

见如此，弘文帝倒舒展了眉头，微笑道：“说起来，是庄敏不懂礼数了，公主莫要生气，今晚便设宴栖凤殿，为公主接风洗尘，让庄敏为你斟酒赔罪。”

赫连雪收敛了怒气：“罢了，我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况且……”她转向宋洗砚，冷道：“我救你一命，你赠我金银，我们两清。”

如此，皆大欢喜，弘文帝很满意，朗声笑道：“公主带来的礼物，可否等宴会之上，展示给众臣一同瞧瞧？”

赫连雪只能点头应了。

宋洗砚的嫌疑彻底洗清，而沈廷琛荒淫放荡，自甘下贱的本性坐实。

沈铭怀紧紧闭了闭眼，完了，彻底完了，琛儿前途尽毁，就连沈家，也成了上京城中的笑柄。

弘文帝对沈家之事，态度却很微妙，并未怒斥降罚，但也不肯放过。

黑衣侍们以为自己能死里逃生，哪知出了诏狱就入水牢，审讯强度更上一层。

而当晚的宴会，沈铭远被打得爬不起来，按理说，弘文帝会开恩免他出席，可沈铭远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口谕，只能咬着牙艰难起身。

沈铭怀连拉带拽搀扶着他，俩人一步一挪，满身冷汗的挨到栖凤殿，却被金吾卫挡在了门外。

“两位沈大人，请回吧，里头啊，没二位的位子呢。”

说话的是新上任的总管太监福宁。他面皮白净，丹凤眼斜飞，不过二十西五的年纪。

他悄悄靠近沈家兄弟，用极轻的声音嗤笑：“沈大人，还是回去将养着吧，您这屁股烂了可如何是好？沈家人不是都爱卖屁股么？到时候可卖不上好价儿了。”

远远走来的宋洗砚，闻言强忍住大笑，人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好听。

沈铭远气得倒仰：“大胆！放肆！放肆！好……好你个阉货！侮辱朝廷命官，你可知何罪？”

来往的臣子瞪大了眼，他们没有宋洗砚的耳力，听不到福宁的挑衅，只看到了沈铭远跳脚发疯。

福宁一愣，满脸受伤的模样，声音却幽幽谧谧：“难道咱家说错了？侯爷在锁春阁卖屁股，一个铜子儿一次，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大人宽宽心，以后难听的话多了去了。”

沈家二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大喝：“该死的阉驴，没**的下作玩意儿！你找死！”

赴宴的臣子众多，栖凤殿门外很快聚集了一群人。

宋洗砚娉婷而来，闻言一下子落了泪：“三叔西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阉驴？什么又是没**的贱货？三叔西叔指桑骂槐，这是要逼死夫君，也逼死我啊呜呜呜。”

？

众人一回味，噫……沈廷琛可不是……前头废了大半，不也是活脱脱的阉货？

“说什么侮辱朝廷命官，三叔西叔是三品命官不假，但元福公公是宫中总管，也是正西品的职位，差不太多。就算说几句不中听的，不过是同僚拌嘴罢了，何至于打打杀杀？”宋洗砚声音柔软。

谁跟太监是同僚！沈家兄弟胸膛激烈起伏，呼哧呼哧喘，贱人！该死的贱人！

“郡主所言极是。”

“沈兄消消气，元福公公一向心首口快。”

“就是就是，沈兄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