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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时。
收银员是个中年大妈,忍不住多看了陈金几眼:“等等,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
“打乒乓球的!”
“哎呀妈呀,我孙子老稀罕你了。”
陈金微微一笑,道:“嬢嬢,你认错人了,我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是吗?”
大妈将信将疑。
父子二人,大包小包,提在手里,叫了辆网约车,直奔老家。
飞驰的车子,驶出城区。
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被田野丘陵取代。
数年不曾回过老家的陈建国,望着窗外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色,竟不自禁地有点紧张了起来。
“近乡心怯?”
陈金轻轻搂着陈建国的肩膀。
“有点。”
陈建国直承其事。
“迎面吹来了泥土的芬芳,我又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岁月的路啊累积多少沧桑,让我再次拥抱故乡的风光。”
陈金轻声哼唱,“一颗心在风中摇摇晃晃,多少年不曾停止流浪……”
一个多小时后。
车子停靠在了村口。
父子俩提着东西就往家里走。
走在路上,有人认出了父子两人,热情招呼:“这不是和平娃吗?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回来看你老汉儿哇?”
见面皆是熟人,陈建国停下脚步,殷勤递烟。
此时。
夕阳西下。
温吞吞的阳光,将这座偏远的村庄,染上了一层金粉。
老人手持镰刀,正在地里割草。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老罗,你咋还不回去喃?”
“猪草还没割满,这么早回去做啥?”
老人没好气道。
“你女婿娃和外孙娃回来了,在院子外头,进不了屋,你还不赶紧回去开门?”
闻言。
老人抬起头来,半信半疑:“你莫敲我脑壳哦。”
“儿豁!”
便在此时。
老人的电话铃声响起,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正是“金娃子”。
“家公,你在哪儿?”
甫一接通,陈金便劈头问道,“快回来给我和我爸开门。”
“啥子安?”
老人猛地站起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你和你爸回来了?”
“对头。”
陈金笑道。
“好好好,我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老人欣喜若狂,拎着镰刀,连背篼也不要了,便冲着家跑去。
到家一瞅,喜上眉头。
“你们回来了,咋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喃?”
老人的埋怨声中,带着无比的欣喜。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陈金笑道。
“开心,开心得很。”
老人从裤兜里掏出钥匙,笑得合不拢嘴,“人回来就好,买这么多东西做啥子?”
目光一转,落在陈建国的身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陈建国张了张嘴,却觉喉头一堵,说不出话来。
自从与罗玲离婚以后,陈建国几年不曾见过老人一面。
但,每个月的赡养费,都会准时打进老人的户头。
时隔多年,再见老人,情绪激动之下,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叫爸?
可自己已经跟罗玲离了婚。
叫叔?
又显得太过生分。
老人一眼看穿了陈建国的心思:“叫我一声老汉儿,烫你的嘴巴哇?”
“爸。”
陈建国这才叫出声。
“家公。”
陈金看着老人手上的镰刀,“你刚才去哪儿了?”
“割猪草……”
老人猛地想起,一拍大腿,“糟了,我的背篼!”
他回来得太过心急,将装猪草的背篼忘在了地里。
“背篼在哪里?”
陈建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去背回来。”
“算了算了,一个烂背篼,没得人要。”
老人章摆摆手。
然而,在陈建国的坚持之下,老人终于松口:“在四亩七,就是你以前在屋头帮我编的那个背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