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天刚蒙蒙亮,我带着头天下午买的礼物去赶到市里的第一趟班车,出门前我留了张纸条在桌子上,那时并未留意到奶奶其实根本不在家。
走在路上风是冷的,但我的心情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到了市里,我首先去找徐行,他死活不愿要那钱,还说什么给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来,不然会倒霉,这种鬼话我肯定是不信。
我笑着骂他迷信,让他多读书吧。
从他家附近一家早餐店吃完包子出来,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说,今年的冬天是不是比去年来得早啊?
“有吗?”徐行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雪花,落了空,摇摇头说,“不知道哎!”
去医院路上,他问我剩下的钱买个什么东西给映雪姐姐好呢?
“围巾手套帽子太俗套,”好巧不巧我们正好走到了一家蛋糕店门口,我指了指橱窗,“要不买个小蛋糕?”
他点点头,“行!”
徐行提着那个粉色奶油蛋糕走前面,我拎着水果跟在后面,我们穿过人挤人的一楼缴费大厅,轻车熟路钻进旁边楼道,那年头医院电梯有限且规定只有医生护士病人和特殊人群才能乘坐,病人家属只能走楼梯。
我们一步两台阶,蹦蹦跶跶到了五楼,路过护士站,我微笑着同护士姐姐打招呼,她看我的眼神耐人寻味,直到在病房门口长椅上看到了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奶奶。
应该在家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心在“突突”跳,我跑过去拉起奶奶的手,问,“映雪姐姐呢?”
“小……小夏,你们……怎么来了?”奶奶抬头惊讶的看着我和徐行,眼角来不及擦拭的泪花闪着光。
我没回答,放开奶奶的手就要推门进去,被她反手一把拉住,“你映雪姐姐刚打了止痛针,让她躺会儿。”
“她怎么了?”我的声音在发颤。
“感染……颅内出血……止不住……”奶奶说的断断续续,慢慢的没了音,只听见呜咽声。
闻言,从一开始便低头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的徐行,在奶奶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手滑,只听见“啪嗒”一声,他手里的蛋糕掉在了地上,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愣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
无人在意躺在地上的那个蛋糕是被摔圆了还是扁了。
我踮着脚尖趴在门上透过玻璃探着头往里看,映雪姐姐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她身上被插满了各种管子,管子里的液体有红的也有透明的,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唯有在跳动闪烁的监测仪器证明她还在。
就这样站了许久,徐行走了过来,他比我高点儿,不用踮脚就能看到,我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映雪姐姐会是什么感受。
在我扭头望向他时,徐行突然问了我一个,一直不敢想,不愿想的问题,他说,“会死吗?”
我说不会,可话一出口,两滴滚烫的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缓缓滴到手背,好像连我自己也不信。
爷爷是跟着医生护士一起过来的。
那个平时走路带风的小老头,如今弓着腰,眼窝深陷,浑黄而无神的眼睛里除了悲伤我看不到一丁点其他情绪。这种压抑到让人窒息的氛围,我心再一次一点点揪紧。
几个医生查看了映雪姐姐身边的各项仪器后,低声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其中一个医生表情凝重的将爷爷拉到一边,我听到他说,“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我急了,扯着他的白大褂,带着哭腔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找到骨髓……到底是为什么啊,找不到的话,我的映雪姐姐该怎么办啊?”
除了窗外“呜呜”的风声,房间里小声的抽泣声,没有人回答我。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拽着医生的袖子不肯松手,他没有推开我,只是拍了拍我肩膀,说,对不起,叔叔尽力了。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映雪姐姐好好的。”我说,“求求你了,老师说你们是白衣天使,肯定有办法救映雪姐姐……”
奶奶拉开我后,一直轻轻抚着我的后背,用哽咽的声音说,“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没有人责怪我刚才的无理取闹。
我哭的有些虚脱,靠墙蹲在地上,茫然若失的眼睛盯着病床上的人一眨不眨,他们想拉我起来,我哑着嗓子平静的说,我没事。
临近中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