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听雨轩内只余烛芯偶尔爆裂的轻响。_x¢i\a·o_s/h_u/o?g*u.a′i`.!n~e`t\宋云初并未睡去,她倚在窗边,目光穿透沉沉的黑暗,落在那株虬劲的老梅上。寒意透过窗棂渗入,她却仿佛浑然未觉。
“小姐,夜深了,仔细着凉。”春儿悄声进来,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
宋云初拢了拢斗篷,低声道:“春儿,明日你去‘漱玉斋’,行事要加倍小心。我怀疑……周氏那边也有人在盯着我们。大吉虽然暂时可用,但他毕竟是周氏拨过来的人,心思难定。”
“奴婢明白!”春儿神色一凛,“定会避开耳目。”
这些日子的休养,宋云初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是需要精心照料着。
春儿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敢松懈。
……
次日,春儿借着采买丝线的由头出了府,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闪身进了京城有名的茶庄“漱玉斋”。
李掌柜是宋家在京城的旧识,为人精明可靠,见春儿来,又听了“娘家叔伯寻极品雀舌”的话,心下已了然几分。/r,i?z.h?a¨o¨w+e-n?x?u.e\.¢c~o+m-
“春儿姑娘放心,”李掌柜捻着胡须,压低声音,“云雾山顶那几株老茶树的‘雀舌’,每年贡上都有限额,市面上确实难寻。不过,李某在京中经营多年,倒还有几分薄面。恰好前几日,一位南边来的老主顾带了些私藏,说是孝敬给某位贵人的,因故未能送出……这茶,绝对是顶尖的货色!只是这价钱……”
“掌柜的只管开口,小姐说了,价钱不论,只要东西好,要快!”春儿斩钉截铁。
李掌柜报了个令人咋舌的数字。春儿面不改色,从贴身荷包里取出一张京城最大钱庄的银票递过去:“这是定金。茶到,付余款。务必保密!”
“姑娘爽快!三日之内,定将茶送到府上后角门,交予姑娘指定的可靠人手。”李掌柜收起银票,郑重承诺。
春儿交代完了宋云初给她布置下来的任务之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春儿回到听雨轩,将情况低声禀报了宋云初。_d.i.n/g.d`i-a_n/s¢h!u.k¨u\.?c.o/m?
“好。”宋云初点点头,眼中并无轻松之色,“银子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东西要真,要快。李掌柜办事,我信得过。现在,该让大吉‘偶然’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春儿开始在靠近前院大吉经常走动的地方,刻意流露出愁容。一次在回廊转角“巧遇”大吉送东西回来,春儿抱着几匹布料,唉声叹气。
“春儿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少夫人……”大吉关切地问,眼神里带着试探。
春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唉,别提了。小姐娘家那边,托小姐寻那云雾山顶的极品‘雀舌’茶,说是急用。小姐让我去寻,可这茶……大吉哥你也知道,那是千金难求的东西!我跑遍了京城有名的茶庄,‘漱玉斋’李掌柜倒说有门路,可那价钱……简直是天文数字!而且还不一定真能弄到。这差事办不好,我……我真怕小姐着急上火,身子又……”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大吉听得仔细,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掩饰住,也跟着叹气:“这确实难办。那‘雀舌’是贡品级别,寻常人哪里弄得到?少夫人也是为难你了。”
“谁说不是呢!”春儿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大吉哥,你在外面走动多,可有什么门路?哪怕是一点点消息也好啊!”她充满希冀地看着大吉。
大吉面露难色,搓着手:“这个……我一个小厮,哪里能接触到这等金贵东西的门路。不过……”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决心,“春儿姐姐你也别太着急,我……我留心帮你打听打听看!万一有消息呢?”
“哎呀!那可太谢谢大吉哥了!”春儿立刻破涕为笑,感激不尽,“若能解了小姐的燃眉之急,我和小姐都记你的情!”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分内的事。”大吉连忙摆手,又寒暄两句,匆匆走了。转身时,他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
书房内,沈修文正对着堆积的卷宗和几封措辞严厉的质问信函焦头烂额。
周氏今日又派人来“提点”了一番,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认罪伏低,尽快平息事端,莫要连累整个沈家。
他心中的烦闷和压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垮。
就在这时,大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盏参茶进来,轻轻放在书案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