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慈宁宫的铜鹤香炉已飘出沉沉柏子香。-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卫蓁蓁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望着太后手中明黄的懿旨,鲛绡裙摆被烛泪灼出细小焦痕。柳氏斜倚在紫檀绣墩上,新得的翡翠护甲轻叩茶盏,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姐姐协理六宫多年,也该让妹妹分忧了。”
“皇后管教后宫无方,致宫闱不宁。”太后转动着佛珠,檀木珠相撞声混着柳氏压抑的轻笑,“即日起,后宫诸事暂交柳侧妃打理。”懿旨展开时带起的风掀动卫蓁蓁的凤冠流苏,她望着那熟悉的朱批字迹,突然想起前日朝堂上贺连州掷地有声的“清君侧”。
椒房殿的宫人们连夜被遣散。卫蓁蓁数着青禾整理的最后两箱细软,听着廊外柳氏的人踢翻铜盆的声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破碎的菱形光斑,像极了她拼凑的半块玉佩。+h_t·x?s`w_.*n′e′t~“娘娘,柳侧妃把浣衣局的张嬷嬷发去了慎刑司。”青禾捧着墨家机关匣的手微微发抖,“说是您安插的眼线。”
卫蓁蓁轻抚着匣中精巧的竹制甲虫,这是墨家新制的窃听机关。指尖触到某个凸起,甲虫瞬间展开薄翼,振翅声轻若蚊蚋。她想起萧沅出征前塞给她的锦囊,素绢上的字迹被汗浸得发皱:“内廷暗流甚于疆场,保重。”
三日后,长春宫的牡丹开得正好。卫蓁蓁带着女红筐漫步而至,正撞见柳氏将新晋的林美人按在妆奁前。“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倒像皇后年轻时。”柳氏掐着林美人的下巴,鎏金护甲在对方脸颊划出红痕,“可惜啊,在这后宫,太出挑可不是好事。”
卫蓁蓁轻咳一声,绣着并蒂莲的团扇半掩唇角:“妹妹这是教妹妹规矩?”她瞥见妆奁下露出的密信一角,祥云纹火漆与贺连州伪造的太子密信如出一辙。_看′书?君* ,埂¨辛¨罪¨全,柳氏骤然变色,却见卫蓁蓁已蹲下身子,捡起林美人耳坠:“这东珠成色不错,倒让本宫想起墨家新制的夜明珠。”
当夜,青禾将竹甲虫放入长春宫的滴水檐。卫蓁蓁盯着机关匣的震动频率,听着柳氏尖利的嗓音穿透夜色:“...贺将军说了,只要拖住皇后...幽冥教的蛊虫已安置在...”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瓷器碎裂声。她握紧星纹玉璧,玉璧传来的灼痛提醒着漕船之战的噬心蛇毒尚未根除。
五日后,太后寿宴。柳氏精心准备的百花酿在银壶中泛着诱人光泽,卫蓁蓁看着她殷勤地为太后斟酒,袖中机关弩的扳机已悄然扣下。银针破空,精准刺入酒液表面,瞬间泛起狰狞的黑斑。殿内顿时大乱,柳氏跪地时露出袖中暗格,掉出的正是贺连州的密信。
“柳侧妃与叛军勾结,意图谋害太后!”卫蓁蓁举起密信,凤冠上的东珠随动作摇晃,“这火漆印与贺家军私印分毫不差!”她望向脸色惨白的柳氏,想起御花园里对方嘲讽卫家的模样,“当年卫府被抄,也是这般‘铁证如山’吧?”
太后捏着佛珠的手剧烈颤抖,檀木珠散落满地:“来人!将柳氏打入冷宫!”她转向卫蓁蓁,目光复杂,“皇后...哀家错怪你了。”卫蓁蓁福身时,瞥见殿外黑影闪过——那是幽冥教特有的玄色斗篷,衣角还沾着江南芦苇的碎屑。
夺回凤印那日,卫蓁蓁在椒房殿暗格前伫立良久。拼合的玉佩与星纹玉璧静静相对,铜镜里映出她颈后愈发明显的印记。青禾捧着墨家新制的机关鸟进来,铜喙里衔着萧沅的战报:“娘娘,萧将军已收复潼关,但贺家军退守雁门关,与幽冥教联手布下蛊阵...”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卫蓁蓁展开密报,墨迹在水痕中晕染,宛如二十年前卫府冲天的火光。她抚摸着战报边缘萧沅刻意点染的墨点——那是他们年少时约定的暗号,代表“危险”。指尖触到某个凸起,夹层里滑落半片海棠花瓣,正是秦淮河畔旧物。
“传本宫旨意,”她将花瓣收入锦囊,望向雨幕笼罩的宫墙,“让墨家弟子加快机关鸢的研制,再备十车天山雪莲。”颈后的星纹突然发烫,提醒着体内毒素正在翻涌,“另外,派人盯着太后的饮食,柳氏虽倒,幽冥教的爪牙...还在暗处。”
雨越下越大,打在琉璃瓦上叮咚作响。卫蓁蓁握紧星纹玉璧,想起朝堂上贺连州的冷笑,想起萧沅出征时坚定的眼神。这场后宫与前朝交织的暗斗,远未到终结之时。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枯井里的卫家女儿——贺家的债,幽冥教的账,她会在这重重宫阙之中,一笔一笔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