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中,一个乒乓球掉在地上,滚到了讲课桌那儿,却没人看,都望着林超然。
林超然:“据我所知,夏老师她受尽了种种迫害,是个判过死刑的人,可她绝不屈服。有关方面既然已经批准她到这一所中学来上课了,那就证明很快就会为她平反了。你们能听她上的数学课,是你们的幸运!都烧的什么包?一会儿,我也要重温学生时代,陪着你们来听夏老师的课。确实不想听的,现在就请出去。不出去却偏捣蛋的,我丑话说在前边,那我就要修理他。反正我不是学校的老师,修理了那也是出于义愤,舆论也许会站在我这一边……”
没有学生离开教室。
林超然推开了教室门,满怀敬意地说:“夏老师,您请进来上课吧!”
夏老师进入,林超然捡起乒乓球,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一个空座,肘支在桌上,双手捧脸,享受般地倾听……
夏老师:“同学们,这堂课我们讲三元二次方程……”
在林超然看来,黑板前的夏老师恢复成“文革”前的夏老师了,看上去那么年轻、生动、神采奕奕,充满朝气,充满了一位数学老师的讲学魅力……那是在明媚的夏季,教室里充满了阳光。
下课了。教室里只剩夏老师和林超然了,师生二人互相笑微微地望着。
夏老师:“超然,谢谢你。”
林超然:“老师,您讲的还像当年那么好。”
夏老师:“又能当老师了,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一名男生走出,瞪着夏老师。
林超然:“你凶巴巴地瞪着老师干什么?”
男生突然大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打倒现行反革命夏纯!”喊完想跑。
林超然一把拽住他:“再喊我教训你!”
男生高唱:“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就是好!”
林超然扇了他一耳光。
夏老师:“林超然!你这就不对了……”
那男生与林超然撕巴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几名男生起哄:
“大人欺负学生喽!”
“你有理讲理,凭什么动手打人?”
“打人犯法你不知道啊!”
教学楼里,校长办公室,五十几岁形象斯文的何校长在打电话:“老同学,这事儿你别推,千万替我想想办法。我有四个班的学生不得不在平房里上课,大冬天的,暖气接不过去,行行好,千万拨给我们学校几吨好煤!”
门突然开了。林超然被何母推入,接着何母拉进被打的那名男生。
何父放下了电话:“怎么回事?”
何母:“超然打了我班这名学生,你当校长的说,该怎么办吧?”
何父责怪地说:“那你也别……我正打电话走后门,想给学校搞几吨好煤……”
何母:“我是他班主任,我的事和你的事同样需要解决!”
何父:“好好好,解决,解决。”问林超然:“超然,为什么打他?”
林超然:“他扰乱课堂纪律,夏老师都没法上课了。我警告他,他下了课继续冲夏老师乱喊乱叫!”
何父的目光望向了那名男生,男生桀骜不驯地把头一扭。
林超然:“他凶巴巴地瞪着夏老师,还喊‘文化大革命’万岁!”
何母:“但他毕竟是一名中学生!”
何父将林超然扯到了一边,小声地说:“给我个面子,道歉。”
林超然走到了男生跟前,不情愿地说:“算我不对,行了吧?”
男生:“不行!”
林超然:“那你说,怎么才行?”
男生猝然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样才行!”摔门而去。
林超然摸一下脸,嘟哝:“小崽子,下手真狠。”
何父瞪着何母说:“你看你,这点儿事儿自己都处理不了。”
何母:“我刚才让超然道歉,他不听我的嘛!”
何父:“他们小两口昨天刚回来,今天你就使超然挨了一记耳光,你也向超然道歉!”
何母:“超然,对不起啦,我想不到那学生来这一手……”
林超然苦笑:“我认了。我不是先打的他嘛。可据说,知青刚返城那年,城里许多人都说‘狼孩儿’回来了。我看,他们没造过反下过乡的,身上也有几分狼性。”
何母:“是个别现象。那学生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