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视间,共识已达成。
待及笄日一过,她们这一家子,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这次,不管出何意外,都不会再来京都了。
几人说完没多久,二房李氏身旁的管事嬷嬷,特意领着丫鬟,来送例菜。菜式较旁日,丰富数倍,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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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连珠在裴碧珠嘴里,再怎么讨人嫌,毕竟是裴家二房独女,且二房掌中馈,往日同京都大户人家的年礼来往,也都是二房做的主。
裴家三个孙女,每一个到了这个年岁,皆是京都婚嫁场上的香饽饽。
裴连珠自然也不意外。
她及笄这日,排场盛大。好些同裴家素来交好的人家,纷纷受邀而来,连裴尚嫁在蜀地的姑姑,都赶了回来,为她庆贺。
虞明窈听裴碧珠说,她姑姑还带着自己的独女柳茹回来,这名叫柳茹的女子,明面上说是为裴连珠做赞者而来,实则方才及笄不久。
虞明窈忆起裴碧珠说这话时的小心翼翼,面上就不自觉挂上些许苦笑。
“我听我娘亲身旁的嬷嬷说,茹表姐这次过来,约莫是想同我们亲上加亲的。但你知,裴府孙辈,就我兄长同裴尚两人,裴尚他……”
心大如裴碧珠,说到这也没说了,止住不言。
看吧,就是裴府里一只蚊子,也知她和裴尚生了隙。
满府欢愉之下,男女宾分开,虞明窈只在入场之际,远远朝男客那边望了一眼,其余,没再多看不该看的。
她坐在自己该坐的地,较往日,格外想安生一些,偏偏,她不找事,事情倒要找上她来!
“快看看这是谁?这一脸失魂落魄的,旁人不知,还以为你不是来参加喜事,倒是来给主人家平添晦气的呢!”
裴连珠今日一身大红洒金绣莲袄裙,整个人头簪红宝石金簪,项戴蟠龙琉璃璎珞,走起路来的步子,都与平日分外不同,格外神气。
她身旁,一边是端庄淑雅、面含浅笑的裴连珠,另一侧,落后身后两步的,是一个身量瞧着比虞明窈还小,有些俏生生的圆脸女郎。
女郎目光澄澈,双眸似小鹿般,上身穿了件青色对衿褂子,下身是一袭藕色蝶恋花百褶裙。
头从裴连珠身后探出来时,整个人颇有些含羞腼腆之意。
“这是谁你不认识吧?”
裴连珠颇为好心介绍道:“这是我姑母的独女,柳茹,刚满十五,出身名门,她外祖还曾与我祖父同朝为官,官居一品,乃当朝重臣,现我姑父为一省承宣布政使,重权在握。”
“我茹表姐家世这般好,性子还柔顺,我们全家都分外疼惜她,恨不得将她长长久久留在府中。再说……”
她顿了一下,心中恶意乍现,面上也不自觉带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柳茹:“我四哥哥,是不是自小就对你好,你一来,就分外照顾你?”
落音落地,柳茹面上涨红,没说甚,一旁其他相熟人家的夫人,纷纷打起趣来。
“人都说蜀地女子多剽悍,我看倒不准。你看茹姑娘这性子多好,不知定亲没有?这哪家子弟,能有这福分,娶了茹姑娘去?”
“嗐 ,这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连珠,我记着你姑母,刚出阁那三五年,时而就想回京都了。这要是选个京都儿郎做女婿,不用再回蜀地,岂不更好?”
“就是,柳家虽好,裴府也不差。这亲事,最重要的就是门当户对,我前些日子,还听说永安伯府那不成器的,被一个破落户孤女缠上了,现今永安伯夫人正头疼呢!”
耳畔闲语一句接一句,虞明窈抬眼,恰好窥见裴连珠未来得及收回的恶毒笑意。
一旁谜语人般的裴连珠,眼底隐隐若现的自得,亦没逃过虞明窈的眼。
她不恨裴连珠,但她在走之前,定要让裴玉珠血债血偿!
虞明窈敛下眼皮,起身,言了句告退。走出好几步后,仍能听见裴连珠一脸兴奋问刚出言的夫人,永安伯府的糗事,是什么情况。
那夫人道“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些腌臜事作甚。”
裴玉珠在一旁,温言软语,却只说“让裴连珠也知晓些人心难言,莫让看似可怜的女子表象,蒙了眼。”
走出及笄礼所在正院,虞明窈途径小径,眼里全是小径旁的花木、翠竹,绕过假山楼阁,她穿过垂花门,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一片熟悉的静幽之地。
这是……上一次她和裴尚陈情坦言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