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着一颤。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啊!”
他一开口,便是声泪俱下,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豁出去了的悲壮。
“我大历开国百年,宗室玉牒,字字千钧!”
“每一位记入玉牒的皇子、公主,皆是龙凤血脉,是天家正统,是江山之基石!”
“岂能因一时之祥瑞传言,便将一身份来历皆不明的女娃,擅录于玉牒,更赐其‘仪同亲女’之尊?!陛下,‘亲女’二字,重于泰山,此乃血脉之序,伦理之纲,非天家血脉者,不可承此大义!”
“此举是乱我宗室血脉,秽我皇家尊严!”
“陛下,我礼部执掌天下礼法,若连皇室宗谱都能如此儿戏,我等日后有何颜面去匡正天下,教化万民?!届时,天下人将耻笑我皇室视规矩如儿戏,老臣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老臣恳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啊!”
他越说越激动,老泪纵横,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尚书说得是字字泣血,句句铿锵,一副“今日你若不听我的,我便血溅当场”的大义凛然。
满殿的文武百官,瞬间噤若寒蝉。
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臣,眼中都流露出了赞同之色,只是碍于龙威,不敢出声附和。
而以裴听云为首的年轻新贵们,则是一个个面沉如水,眼底藏着锋芒。
哇!
玉麟的小脑袋瓜里,瞬间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她小嘴吃得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
她好奇地看着殿中央那个跪在地上、一边说话一边掉眼泪珠子的老爷爷。
这个老爷爷的味道,好奇怪哦!
闻起来酸酸的,旧旧的,像角落里放了好久好久、都快发霉了的书本子。
一股子陈腐的、固执的味道,让她的小鼻子有点痒痒的,想打喷嚏。
可是……
她用力地吸了吸小鼻子,又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在那股子让人不舒服的酸味儿的最深处,怎么还藏着一股子……香喷喷的、油滋滋的、刚出炉的烤鸭鸭的味道?
那味道藏得好深好深,却又那么的浓郁,那么的执着。
两种完全不搭嘎的味道,就这么拧巴地混在一起。
好怪哦!
再闻闻!
玉麟暂时放弃了手里的枣泥糕,聚精会神地,开始用她的小麒麟鼻子,研究起这个奇怪的老爷爷。
龙椅上,景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冷了下来。
他看着底下那个忠心耿耿却也迂腐至极的老臣,眼底刚刚升起的暖意迅速褪去,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冰冷彻骨的审视。
整个太和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十几度。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威压,从九五之尊的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底下众臣几乎喘不过气来。
“孔昭仁。”
景珩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朕,敬你三朝元老,为国操劳。”
“但你今日这番话,是在质疑朕的决断,还是在教朕如何治国?”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孔昭仁的身子猛地一颤,却依旧梗着脖子,大声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只是为我大历江山计!为祖宗颜面计啊!”
景珩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那一刻。
一道缓慢、平和,却威严的声音,从景珩身侧的凤座之上传来,轻而易举地,便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紧张与杀气。
“孔爱卿。”
太皇太后缓缓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