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
景珩牙关紧咬,一字一字从齿缝挤出这个名字。.k!a~n`s\h`u+g,u?a?n′._c!o?m¨
每个字都像淬了寒毒的冰,重重砸在御书房金砖上,碎裂成无数尖锐冰碴。
他胸腔帝王之心被无形巨手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承恩公。
多么尊荣,又多么讽刺的封号。
那是先帝舅家。
是他皇伯母,那位早逝元后苏氏娘家。
更是他皇祖母,太皇太后血脉相连亲弟弟的府邸。
一窝披着锦绣的毒虺,盘踞在皇室血脉最温热的心脏之上。
它们伪装成最亲近的家人,吐着致命信子,长达数年。
他曾何其天真,以为那六年的偏执荒唐,不过是皇祖母痛失爱子后,近乎疯狂的守护。
他和裴听云,整整六年,都在与一个被仇恨固执蒙蔽、值得同情的长辈角力。
可笑。
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他们对抗的,根本不是皇祖母,只是一个被邪术操控的傀儡。
提着傀儡丝线的,却是他们最亲的“家人”!
“说下去。”景珩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平静,预示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上京的雷霆风暴。
跪在地上的大太监常安,头埋得更低,恨不能将自己嵌入地砖缝隙。
陛下此刻气息,比腊月寒风还要凛冽。
“回陛下……”常安声音颤抖。
回陛下……奴才派去盯梢的人,在城外截住了正欲潜逃的承恩公府老管家。”
“人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审着,嘴硬得很,但从他随身携带的箱笼夹层里,搜出了这个……”
常安呈上一本陈旧的、泛黄的账册。^求′书?帮· .无¨错?内·容,
“这是承恩公府与一个江湖邪派‘千魂殿’暗中往来的账目,上面……记录了一笔名为‘牵魂引’的交易。
“当年构陷裴大将军通敌谋逆那封所谓‘密信’,上面墨迹、纸张,乃至模仿裴大将军笔迹的习惯,也全都出自承恩公府老书房。”
“当时,承恩公世子苏廷礼,正借着元后外戚身份,协管兵部与西北边境文书核验、转递之权。”
天衣无缝的栽赃。
滴水不漏的构陷。
利用职务之便,将一封伪造的信,做得比真的还真。
景珩闭上眼。
那些被鲜血浸透、被谎言包裹六年的真相碎片,此刻带着令人窒息的腥气,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地狱绘卷。
景珩闭上眼,任由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记忆将自己拖回六年前。
那一年,大历风雨飘摇。先帝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他的皇兄,太子景琰,仁德贤明,本是众望所归的储君。
而手握六万裴家军、被誉为“不败军神”的裴啸,正是皇兄最坚定的拥护者。
景珩至今仍记得,父皇曾拍着裴啸的肩膀说:“有裴卿在,朕的江山,琰儿的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
可逆王景珂与承恩公府那群国之蛀虫,偏要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们要夺位,就必须搬开眼前那座最巍峨、最坚不可摧的大山——裴家。
于是,他们编织一个弥天大谎。
一个恶毒到足以让百年将门瞬间倾覆的罪名——通敌叛国。^j+y*b/d+s+j\.!c-o′m-
他们散布流言,裴大将军功高震主,野心膨胀,早己私下勾结北狄,意图裂土封王,自立为帝。
多么荒谬的指控。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裴家世代忠良,风骨铮铮。
裴家先祖,曾为守卫大历国土,身中三十七箭,战死于城墙之上,尸身屹立不倒,吓退敌军三里。
裴家男儿,皆以马革裹尸为荣。
可在一个帝王将死、人心浮动的朝堂上,谎言被喊得足够大声,便会裹上“真实”外衣。
然后,他们打出最致命一张牌。
被“牵魂引”操控的太皇太后。
一纸出自她之手的懿旨,一份代表皇室最高意志的裁决,成了钉死裴氏满门的最后一根棺材钉。
战争?不,那甚至称不上战争。
那是一场由至高皇权亲自签发的、对满门忠良的……屠杀令。
景珩思绪被猛地拽回那个夜晚。
那个他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夜晚。
他还只是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