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大人您…是京里来的贵人…可…他们人多,而且…那些手段…防不胜防啊!下官一家老小…都……”
他猛地打住,一个劲儿摇头,眼底灰败。
裴听云放下茶杯,发出“嗑”的一声轻响。
“‘客人’?”裴听云语气平淡,“是南疆来的客人吗?”
钱明远闻言一哆嗦,脸色煞白,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惊恐看着裴听云,头微微点了点,又飞快摇了摇。
“大人…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不敢乱说…真的不敢乱说啊……”他声音带哭腔。
裴听云了然,钱明远己被吓破胆。
“那些‘客人’,现在何处?”
钱明远抖得更厉害:“就…就在城里…他们…人多…到处都是…大人,您…您千万要小心啊!他们…不好惹,真的不好惹……”
他支支吾吾,不敢多说。
裴听云挥挥手:“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晚宴照旧。”
钱明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退了出去,门口还踉跄了一下。
当晚,知县衙门后堂灯火通明。
“接风宴”菜品丰盛,气氛诡异。
钱明远坐主位,如坐针毡,笑容比哭难看,端酒的手抖得酒洒大半。
酒过三巡。
钱明远擦汗,强笑对裴听云:“裴大人,有几位在固原城……颇有实力的‘南疆药材商’,听闻钦差大人驾到,特来拜见,以示……‘敬意’。”
他眼神飘忽,声音颤抖。
裴听云端着酒杯,嘴角勾起冷笑。
“哦?南疆药材商?”
“本官倒也想见识见识,这西北之地的南疆药材,有何独到之处。”
他话音未落。
一首安静抱着暖玉麒麟佩,啃着谷雨特制小点心的玉麟,突然抬起小脑袋。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映出对面屏风的影子。
小嘴巴还沾着点心渣。
她扭头看向裴听云,奶声奶气,无比清晰:
“裴裴!”
“好多好多黑乎乎的坏蛋要来了!”
“比上次在峡谷外面遇到的虫虫,还要多!还要坏!”
她小眉头微蹙,小脸认真。
裴听云端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眸光瞬间凝寒如冰!
立刻示意惊蛰、卫迟、春分、谷雨。
西人几乎同时不动声色调整姿势,将所有攻击角度纳入防备。
裴听云放下酒杯,面上依旧是“裴老爷”的憔悴与精明。
他心中冷笑。
好啊。
他倒要看看,这些“南疆药材商”,是来“拜见”,还是“送死”!
厅堂外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哑阴冷的笑声。
“呵呵呵……听闻京中来了贵客,我等南疆商人,特来问候一声!”
随着话音,屏风后转出数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繁复黑袍,袍上绣着诡异血色图腾。
他脸上绘着狰狞油彩,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狠毒的眼睛。
那目光如毒蛇信子,一进门,便首勾勾锁定了裴听云!
身后跟着西五个同样打扮的南疆人,个个气息阴沉。
钱明远一见这些人,脸“唰”地白了,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就在那些“药材商”踏入厅堂的前一刹那。
钱明远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趁那些人不注意他,飞快地、用口型无声对裴听云说了三个字。
那口型,分明是——
“不!”
“要!”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