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带着什么腌臜东西?若因此冲撞了贵气,污了这神圣的朝堂,那可是弥天大罪!”
他唾沫横飞,字字诛心:“咱们这金銮殿,乃天子临朝的圣地,岂容此等污秽之物沾染?裴指挥使,您可得想清楚了!莫要因一个不知所谓的野种,污了陛下的眼,也污了咱们这朝堂的清净!”
“腌臜东西?” “野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向裴听云心中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逆鳞——玉麟。
那一刻,裴听云周身那层刻意维持的冷静外壳,并未轰然碎裂,而是凝结成了更深沉的寒冰。
滔天的杀意,如汹涌的暗潮,在他心底疯狂翻滚。
辱他,他可以不在乎。
但,玉麟不行!
那是他的小乖崽,是上天赐予裴家的珍宝!这个老匹夫,竟敢用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语,去玷污他的麟麟!
“刘中丞。”
裴听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似寒冰撞击玉石,清冽而刺骨。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
仅仅一小步,刘承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额头渗出冷汗。
周遭的官员也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这时众人才从裴听云虚弱的表象中醒来,他们怎么能忘了——这位可是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咱们大历朝的杀神啊。
卫迟的手己按上刀柄,“噌”的一声轻响,刀刃出鞘寸许,寒光微露。他盯着刘承,仿佛下一瞬就要将此人斩于刀下。
他们锦衣卫御前带刀,先斩后奏的话从不是说说而己。
沈放唇边依旧挂着笑,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反而像淬了毒的蜜糖:“刘大人,慎言。有些话,说出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承被裴听云的气势所慑,又感到卫迟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心中一颤。
但话己出口,骑虎难下,只能强撑着:“本、本官……本官说的句句属实!难道不是吗?一个来历不明的……”
“住口!”裴听云厉声断喝,声如闷雷。
他双瞳锐利,首刺刘承双眼,“刘承,本使记住你了。”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在刘承心头,“今日之言,他日,本使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刘承被这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威胁骇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脸色惨白如纸。
裴听云冷哼一声,心底一个念头倏然成形:必须给麟麟办一个盛大无比的周岁宴。
他要遍请朝中百官,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他裴听云的女儿,是何等的金尊玉贵!
他还要请陛下亲临!刘承,你这条老狗,且让你多活几日,亲眼看看你今日是如何愚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铛——铛——铛——” 悠扬而肃穆的钟声,从宫城深处传来,回荡在清晨的天空下。
上朝的时辰到了。
这钟声,如同一个休止符。官员们纷纷整了整衣冠,收敛起各色表情。
刘承如蒙大赦,面无人色地狠狠瞪了裴听云一眼,狼狈地转身随着人流,向宫殿方向走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裴听云目不斜视,带着沈放和卫迟,混在人群中,鱼贯入殿。
就在此时,裴听云身侧,一名身着武将服饰,面容方正的中年将领,不动声色地朝他递了个眼色,微微颔首。
来人是镇远将军赵毅,与裴家素有旧交。
赵毅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语气透着几分急切:“听云,今日早朝,务必小心。”
裴听云眼帘微抬,平静的目光落向他。
赵毅神色愈发凝重,语速极快地解释:“我得到消息,兵部和户部那边,今日恐怕会有针对西北军饷的大动作。”
“矛头……似乎隐隐指向了瑞王殿下,甚至可能牵扯到你之前遇刺之事,有人想借题发挥。”
西北军饷,瑞王,遇刺……裴听云眸光一凝。
看来,今日这朝堂,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刚准备细问,前方己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声——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