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开始。请宿主在接下来十分钟内，对至少三位同事或顾客展现标准微笑。】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微笑？

张桀简首想对着系统竖中指。

他现在这副尊容，这副心情，怎么笑得出来？

可失败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调动面部肌肉。

他对着一个从身边经过的美容师，扯动嘴角，露出一排（大概）还算整齐但绝对算不上洁白的牙齿。

那美容师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悚又滑稽的东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对旁边的同伴说：“快看快看，那个丑八怪在对我笑！妈呀，吓死我了，丑人多作怪！”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甄丑（张桀）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满脸都是难堪。

他试图对第二个人微笑，得到的是一个惊恐的眼神和一句“神经病”。

第三个人首接绕着他走，仿佛他是什么污染源。

【系统判定：“微笑服务”考核失败。】

【惩罚触发：甄丑容貌丑陋度微增（面部痘坑更加密集），痛苦感知临时提升10%。】

“甄丑”脸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痒，仿佛那些痘坑正在深化、扩大。

连带着，之前被同事溅到水的地方，也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操！”张桀在心里怒吼。

他想掀翻桌子，想冲上去把那些嘲笑他的人揍趴下！他体内的暴戾因子在疯狂叫嚣。

但是，系统的无形压制如同铁链，将他的灵魂死死锁在“甄丑”的懦弱躯壳里。

那具身体因为恐惧和惩罚带来的不适，正在微微发抖。

他只能默默忍受。

混乱的思绪中，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是“甄丑”的过去。

小学课堂上，因为脸上的胎记和肥胖，被同学围起来嘲笑、推搡，被取各种难听的外号。

中学时代，永远是角落里那个没人愿意搭理的“怪物”，体育课分组永远剩下她，集体活动永远被遗忘。

毕业后，拿着还算不错的成绩单去面试，却一次次因为“形象问题”被拒绝，HR甚至懒得掩饰脸上的嫌弃。家人的冷漠和不耐烦，邻居的指指点点……

二十八年的人生，似乎就是一部被外貌诅咒的悲剧史。

她活得小心翼翼，卑微到尘埃里，最大的愿望仅仅是“不被人注意到”。

原来……仅仅是因为长得“不好看”，一个人就可以被剥夺生而为人的基本尊严，被排挤，被歧视，被践踏，连最卑微的生存都如此艰难。

这和他过去认知里那个“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看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是如此残酷的一体两面。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和荒谬。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时，他被安排去打扫一间刚刚空出来的VIP护理室。

房间里还残留着昂贵精油的香气，与他身上的气味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默默地清理着地面。

隔壁房间传来了谈话声，是两位听起来很有钱的女性顾客。

她们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清晰可闻。

“哎，刚才给我做脸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手法还行，就是……”一个女人拖长了语调。

另一个女人立刻接话，语气尖酸刻薄：“你是说那个叫小圆的吧？是有点胖乎乎的那个？哎哟喂，我跟你说，我上次就跟他们经理反映了，我们来美容院是来享受美的，结果弄个身材管理都做不好的小胖妞来服务，看着都倒胃口！”

“可不是嘛！穿个塑身衣都勒不住那一身肉，腰跟水桶似的，脸也圆得像个盘子。你说她自己都这个鬼样子，怎么让客户相信她们的产品和技术能让人变美？”

“就是！赶紧换掉算了，影响心情！”

恶毒的词语，毫不留情地评价着另一个女性的外貌和身材。那语气，那论调……

张桀拿着抹布的手，猛地顿住了。

这些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和那些狐朋狗友，是如何在酒桌上、在私下里，肆无忌惮地嘲笑那些身材不够完美、容貌不够出众的女性。

这和刚才那两个富婆，何其相似！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迟来的羞耻和自我厌恶，瞬间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