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堆着的几个大麻袋上——那是基地后勤刚分发下来的新鲜白萝卜和粗盐粒子。
“德发!李婶!还有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的!快!把萝卜洗出来!切片!咱腌萝卜干!”
“腌…腌萝卜干?现在?”王德发老汉一愣。
“对!就现在!”王大娘斩钉截铁,抱着坛子走到麻袋边,枯瘦的手抓起一根水灵灵的大白萝卜,眼神亮得惊人,“晚丫头上次说想吃我腌的萝卜干!咱就在这儿腌!让坛子看着!让晚丫头和江小子看着!咱王家镇的烟火气儿,隔着多远都断不了!让他们知道,根在这儿!家在这儿!香香脆脆的萝卜干,等着他们回来管够!”
一呼百应!刚才的担忧瞬间化作了行动的力量!
“洗萝卜的跟我来!”
“我去找大盆!”
“刀呢?案板呢?”
活动室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作坊。水龙头哗哗响,萝卜在清水中翻滚。大娘们围坐一圈,手起刀落,嚓嚓嚓,水灵的白萝卜变成均匀透亮的薄片。年轻的媳妇们端着大簸箕,把切好的萝卜片摊开在模拟阳光最足的地方晾晒水分。
王大娘抱着坛子,像个监工的老将军,不时指点:“片儿切薄点!晒得蔫乎点才入味!”“盐粒子用粗的!香!”坛底的白光温润地映着她沟壑纵横却精神奕奕的脸。
坛子里,那模糊的画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边的热火朝天,微微地、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一下,仿佛镜头在好奇地“注视”着这片忙碌。
***
玄冥海核心,暗金之海。
“深蓝号”在星河之力撑开的球形空间内,如同在粘稠糖浆中航行的巨轮,引擎低沉轰鸣,艰难却坚定地破开前方凝滞的能量。护盾稳定,侵蚀彻底停止,但那股来自整个“玄”字核心的沉重压力,依旧如同无形的枷锁。
舰桥主控台前,苏晚和江屿并肩而立。两人的手早已分开,古铜匣子被安置在特制的能量槽中,持续散发着浩瀚的星河光芒,维持着这方“净土”。但刚才那短暂却紧密的接触,似乎留下了某种无形的链接,一种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苏晚冰封的眼底映着舷窗外死寂流淌的暗金海,心却并不冷寂。掌心,蓝印花布小包裹传来持续的温热,像揣着一小块温暖的炭火。王大娘那句带着萝卜干味道的“管够”和乡亲们汇聚的星火意志,如同最坚韧的锚链,牢牢系着她的心神。
突然!
嗡——!
蓝印花布包裹猛地传来一阵清晰而欢快的悸动!比之前接收声音时更活泼!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新鲜水汽、泥土腥气、粗盐粒子的……极其生动的生活气息,伴随着模糊却嘈杂的声响,直接涌入她的脑海!
哗啦啦的水声…
嚓嚓嚓的切菜声…
大娘们爽朗的吆喝:“片儿薄点!”“这萝卜水灵!”
王大娘中气十足的指挥:“盐粒子!粗的!撒匀喽!”
还有王德发老汉乐呵呵的声音:“晚丫头回来,保管香掉牙!”
苏晚浑身一震!冰封的面具瞬间碎裂,眼底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她猛地扭头看向江屿。
几乎是同时,江屿的目光也从主屏幕上锐利地扫了过来。他显然也接收到了什么,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无需言语,默契陡生!苏晚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的感知,通过紧握的包裹和那无形的链接,共享了过去!
江屿的脑海中,“轰”地一声,也被那遥远却鲜活的生活图景塞满!
他看到:清澈的水流冲刷着沾泥的白萝卜,水珠四溅。粗糙却灵巧的妇人手指,握着菜刀,快速起落,将萝卜切成雪白透亮的薄片。巨大的簸箕里,萝卜片铺开,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水润的光泽。粗粝的盐粒子被枯瘦却有力的手抓起,均匀地撒下,落在萝卜片上沙沙作响。一张张朴实带笑的脸庞,围着这最普通的劳作忙碌着,热气腾腾,生机勃勃。
背景音里,王大娘那带着无限期盼和烟火气的念叨无比清晰:
“……让他们看着!咱王家镇的烟火气儿,隔着多远都断不了!根在这儿!家在这儿!香香脆脆的萝卜干,等着他们回来管够!”
这画面,这声音,带着最朴实的温暖和力量,如同暖流冲垮了暗金海死寂冰冷的堤坝,瞬间席卷了整个舰桥!
“这…这是…”周正舰长张大了嘴,看着主屏幕上依旧死寂的暗金海,又看看苏晚和江屿脸上那奇异的、仿佛看到人间烟火的表情,一头雾水。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眼底的温热。她抬起头,冰封的唇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清晰地向上弯起一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