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手指在怀里摸索着,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某种不知名的暗褐色树皮缝成的三角符包。针脚歪歪扭扭,看着粗糙简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草药的奇异味道,闻着让人心神莫名地安定。
“贴身戴着……”老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能安魂……稳神……他刚熬过这一遭……魂不稳……神易惊……这东西……能护着点……”他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护着你……”
我接过那个小小的符包,树皮的触感粗糙而温润。我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看着床上沉睡的江屿,看着他胸口那稳定搏动的暗金纹路,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坚强。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把脸埋进他盖着的被子里,失声痛哭。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眼泪,而是劫后余生的宣泄。
哭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没人注意到,窗外浓重的夜色里,巷子对面那家小旅馆二楼,那扇紧闭的、脏兮兮的窗户后面。
厚重的窗帘缝隙,不知何时又被无声地拉开了一道窄缝。
一双阴鸷到了极点的眼睛,如同暗夜里窥伺猎物的毒蛇,透过缝隙,死死地钉在这间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屋窗户上。那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薄薄的窗纸,精准地落在了床上沉睡的江屿身上,落在了他胸口那片稳定搏动着暗金微光的铜斑纹上。
,!
那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贪婪和杀意,而是混合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更加深沉恐怖的怨毒!
窗帘缝隙悄然合拢,像毒蛇缩回了黑暗的巢穴。
窗外,只有寒风呜咽,吹过寂静的巷弄。
***
日子,像被惊涛骇浪狠狠拍打过的破船,终于又晃晃悠悠地驶回了看似平静的水面。
江屿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我寸步不离。喂他喝老耿熬的苦得能让人把胆汁吐出来的草药汁,用温水给他擦身,看着他胸口那片铜斑纹如同呼吸般稳定地搏动着暗金微光,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一点点回暖。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我趴在他床边,迷迷糊糊地打着盹。突然,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轻轻覆在了我冻得通红、还缠着纱布的手背上。
我猛地惊醒,抬头。
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江屿醒了。
他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像是被寒潭水洗过,清亮、锐利,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疲惫、隐忍和暴戾,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磐石般的沉稳。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给那紧抿的唇线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晕。
“晚晚。”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重量。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潭,看着他覆在我手背上那只温热有力的手,看着他胸口那片稳定搏动的暗金纹路……三天来积压的所有担忧、恐惧、疲惫,在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烟消云散。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暖流,汹涌地冲上眼眶。
“你……你醒了?”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想笑,又想哭。
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那只覆在我手背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清晰地传递过来,熨帖着我冰冷的心。
他没说“我没事”,也没说“别哭”。可这沉默的握紧,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量。
***
半个月后。
城西,最热闹的“百味”小吃街尽头。
一栋两层的老式门脸房,被彻底翻新。深棕色的原木招牌,打磨得光滑温润,上面只刻着两个遒劲有力、带着烟火气息的大字——晚屿。招牌右下角,一个简简单单的炭火图案,像跳动的火苗。
玻璃门擦得锃亮,能清晰地映出街上熙攘的人流。里面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下,是崭新的原木桌椅,厚实的长条烤炉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炉膛里炭火红亮,散发着稳定的热力。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孜然辣椒的辛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果木炭的焦甜气息。
正是饭点,店里座无虚席。穿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