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细微声响,以及众人粗重如牛的喘息。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雪地上那摊不再动弹、颜色明显变淡、范围却扩大了不少的黑油污迹,又缓缓移向那个缓缓放下手臂、胸口金红光芒渐渐内敛、却依旧挺立如松的身影。
江屿微微喘息着,额头上布满汗珠,嘴角那点干涸的血迹似乎又洇开了些。但他站得很稳,像一座刚刚经历过雷火淬炼的山峰。
“江…江屿哥…”小石头从我身后探出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和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小声地、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稚嫩的呼喊,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滚油里。
“江小子!好样的!”老林第一个吼了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重重一巴掌拍在江屿肩膀上,力道大得让江屿都晃了一下。
“挡住了!真挡住了!”赵大柱激动得满脸通红,扶着虚弱的赵大山,声音都在发颤。
“老天开眼啊!咱们靠山屯…有救了!”王婶拍着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那是劫后余生、找到主心骨的眼泪。
,!
人群骚动起来,看向江屿的目光彻底变了。昨夜是敬畏他搏杀邪祟的悍勇,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将他当成了能庇护一方、力挽狂澜的擎天柱!一种混杂着感激、依赖和彻底信服的情绪,在劫后余生的村民心中汹涌弥漫。
江屿没有回应那些激动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胸口的铜斑光芒已完全内敛,只留下皮肤上那片暗金色的奇异纹路。他脸上没什么得意的表情,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更深的责任感。他的目光穿过激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脸上。
四目相对。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我淹没。有搏杀后的余悸,有力量失控边缘的紧绷,但最深处,是如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守护决心。他朝我伸出手,那只刚刚爆发出惊人力量、指关节还带着擦伤和薄茧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贪婪的探寻。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步上前,将自己的手用力放进他滚烫的掌心。冰冷的指尖瞬间被那灼热的体温包裹、熨帖。所有的恐惧、后怕,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处。
“没事了,”他低声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手指用力收紧,将我的手牢牢攥住,“有我在。”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搏杀后的汗意和阳光的味道。这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烫进我心里,驱散了昨夜侵入骨髓的阴寒和方才那黑油带来的战栗。我反手也紧紧回握住他,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脉搏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强大。
就在这时,老林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打破了这短暂的温存:“江小子,这东西…是打散了,可没除根!”
他拄着火铳,走到那摊颜色变淡、范围扩大却死寂不动的黑油污迹旁,用枪管小心翼翼地拨了拨边缘。被拨开的雪地和泥土,依旧残留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油亮黑色,像是渗透了进去。
“它只是‘死’了,像滩烂泥糊在这儿,”老林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刮过那摊污迹,“可这邪性的根子还在土里埋着呢!今天有太阳,它怕,缩着。等天黑了呢?等哪天再来场大雪、刮场阴风呢?它会不会又‘活’过来?会不会…钻到别处去?”
他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村民们刚刚升起的狂喜。刚刚放松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江屿,充满了不安和询问。
江屿的眉头再次锁紧,他盯着那摊污迹,胸口那片铜斑极其轻微地起伏了一下。他似乎在感知,在分辨。
“林叔说得对,”片刻,江屿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冷冽,“这东西…阴气太重,像跗骨之蛆,只是被打散了形,根子还在。它怕火,怕至阳至烈的东西,正午的太阳光能压制它,但…杀不死它。”
“那…那咋办?总不能天天守着它晒太阳吧?”赵大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哥赵大山那条冻伤的腿还等着救命钱呢。
江屿的目光从那摊污迹上移开,缓缓扫过靠山屯依偎在山坳里的、那些低矮的房舍,扫过远处连绵起伏、覆盖着白雪的山林,最后,落回身边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依赖的脸上。他的眼神沉静而深远,昨夜那个在众人面前宣告“我要娶晚晚”、“护着靠山屯寸土寸安”的男人,此刻肩上扛着的,是实实在在、关乎一村老小性命的千钧重担。
“堵不如疏,压不如除。”江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