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除了风声,王婆子的呻吟,再无其他。
又等了许久。久到我的双腿因为冰冷和僵持而彻底麻木,久到小石头在我怀里几乎要昏睡过去。
终于!
“呜…呜…” 王婆子的呻吟声似乎变大了一点,带着一种彻底的绝望和崩溃,“救…救命…杀…杀人了…”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地表明,那个瘟神,真的离开了!
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松开,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呛得我连连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
“走了…石头…他走了…” 我哑着嗓子,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用力抱紧了怀里同样瘫软的小石头。
“呜…吓死我了…” 小石头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抽噎着。
暂时安全了!
但这地窖绝不是久留之地!那瘟神随时可能折返!王婆子也是个定时炸弹!
“石头,别哭了!” 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快!帮我!我们得出去!离开这鬼地方!”
小石头抽噎着,用力点头。
我们再次用尽全身力气,连拖带拽,将依旧昏迷不醒、身体滚烫的江屿,艰难地挪到那架湿滑的木梯下。这一次,我在下面用肩膀死命顶住他的身体,小石头在上面用力拉扯。
过程比下来时更加艰难。黑暗、湿滑、恶臭,还有江屿沉重的身体,每一次拖动都耗尽我们残存的力气。汗水、血水和污泥混在一起,糊满了全身。
终于!
当江屿沉重的身体被我们连拖带拽地弄出地窖口,重新接触到灶房冰冷污浊的空气时,我和小石头都累得几乎虚脱,瘫在冰冷的地上,像两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
堂屋里,王婆子还在墙角发出断断续续、如同诅咒般的呻吟。
我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灶房破烂的门框缝隙,警惕地向外张望。堂屋一片狼藉,光线昏暗。院门紧闭着,只有寒风拍打门板的呜咽声。
暂时安全。
我回到江屿身边。他躺在地上,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灰败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沉重而艰难。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再次解开他胸口的药布。那块狰狞的暗金铜斑暴露出来,表面覆盖的云南白药大部分已被他灼热的体温烤干脱落,露出底下暗沉流转的金属光泽。它依旧散发着惊人的高温,搏动沉稳有力。铜斑周围的皮肤一片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起了细小的水泡,是被高温烫伤的痕迹,但好在没有进一步溃烂的迹象。
“水…” 小石头哑着嗓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对!必须立刻离开!找个能落脚、能弄到水、能处理伤口的地方!
我脑中飞快地转动着。镇上?人多眼杂,目标太大,而且那瘟神很可能在附近搜寻!回我们那个破窝棚?更不行!太容易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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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 我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坚定,“扶着他!我们…去后山!找那个看林人的旧屋子!”
后山深处,有个废弃很久的看林人小屋。地方偏僻,人迹罕至。以前我和江屿进山找野货时远远瞥见过一次。虽然破败,但至少能遮风挡雨!而且,山里有草药,有水源!
小石头用力点头,黑亮的眼睛里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我们再次架起昏迷的江屿。他滚烫的身体压在我半边麻痹的肩膀上,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肋下的伤处疼得钻心,后背被阴风抽打过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无名指被戒指硌过的地方,骨头像是裂开了,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但求生的意志压过了一切。
我们避开堂屋,从灶房那扇破败的后窗艰难地翻了出去。冰冷的寒风夹着雪粒子,如同刀子般割在脸上。外面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不敢走大路。我们一头扎进屋后那片稀疏的、挂着冰凌的枯树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和枯枝败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江屿沉重的身体几乎将我压垮。小石头用他小小的身体在另一边拼命支撑着,累得小脸通红,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