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对上了我泪流满面的脸。
那眼神,空茫茫的,仿佛灵魂还未完全归位。但他那只搭在我左手无名指上、沾满了凝固血污的手指,却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更紧地扣住了无名指根部那个冰冷粗糙的“血痂戒指”。
“……戒……指……”一个极其微弱、破碎得如同叹息般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带着无边无际的痛楚,却又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近乎虚弱的执念。
戒指……
我低头,看向自己沾满血污泥浆的左手。无名指根儿上,那个用血痂、烂泥和他身上抠下来的碎鳞片捏成的破圈圈,被厚厚的黑红血污糊得几乎看不出形状,冰冷粗糙,硌得人生疼。
可就是这破玩意儿,刚才那点滚烫的灼痛,硬生生把我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在……在呢……”我哽咽着,用还能动的右手,颤抖着覆上他那只扣着我“戒指”的冰冷手指,死死攥住,“硌……硌死人了……丑得要命……”
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又迅速被疲惫淹没。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牵动了内腑的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扯……证……”那破碎的气流声,比刚才更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用命换来的执拗。
“扯……扯你个头……”我眼泪流得更凶,声音抖得不成调,却把他的手攥得更紧,“……等你……能爬起来……自己去……扯……”
他没再说话,眼皮沉重地合上,只剩下睫毛在微弱地颤动。那只被我死死攥着的手,指尖却极其微弱地、回应似的,又蜷缩了一下,更紧地勾住了那枚冰冷的、染血的“戒指”。
堂屋里死寂一片。只有我和他交叠的、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墙角张嫂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
门外,寒风依旧呜咽,刮过空荡荡的门洞。
惨白的天光下,我那根裹着厚厚血污、冻得发青的无名指上,那枚丑陋粗糙、沾满了死亡气息的“血痂戒指”里,一点点暗金色的碎屑,倔强地透过污秽,映着微光。
像颗埋在无边血泥和绝望深渊里的……染血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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