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卜的江屿……
还有我自己,这被蚀骨之毒侵蚀的左手……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涌上心头。千辛万苦,豁出命去,换来的只是暂时的喘息。水底那扇青铜门还在,那个翻找王婆子家的敌人不知所踪,蚀骨之毒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晚晚……”张嫂抱着娃儿,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深深的恐惧,“我们……我们接下来咋办啊?那水里的东西……还会不会……”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我们都懂。刚才水塘中心那诡异的暗红气泡,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头。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药味和挥之不去的湿腐气息。再睁开眼时,疲惫依旧,但眼底深处那点被绝望压下去的火苗,又倔强地燃了起来。
“等。”我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等王婶儿醒。等娃儿缓过来一点。等……他……”我的目光落在江屿苍白痛苦的脸上,“等他撑过来。”
我挪到江屿身边,不顾地上的泥泞,挨着他冰冷的身体坐了下来。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冷汗和泥污黏住的湿发。指尖触碰到他冰冷汗湿的皮肤,那微弱的生命气息透过指尖传来。
“江屿,”我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听着,我们都在。娃儿在叫你。张嫂抱着他呢。王婶儿也没事了。你给我撑住了。听见没?你要是敢撒手……”我的声音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带着狠劲,“你要是敢撒手,我就……我就带着娃儿改嫁!找个比你能干的!气死你!”
这幼稚的威胁,在生死边缘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但我不管。我只知道,他得听见!他得知道,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
昏迷中的江屿,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又缓缓松开。那只垂在泥水里的手,指尖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够了。
我收回手,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背靠着冰冷的门框,目光警惕地扫过紧闭的院门,又落回到堂屋里三个需要守护的人身上。冰冷的麻木感从左手伤口处不断蔓延,蚀骨之毒像条阴冷的毒蛇,在血脉里缓缓游走。手腕上的漆黑烙印散发着寒意。
很累,很冷,很痛。
但心口那点被他最后那一握点燃的、滚烫的东西,还在顽强地烧着。
水里的东西?门后的怪物?蚀骨的毒?
来吧。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这屋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守着。
这门槛,就甭想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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