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在高温下融化成流动的金属!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那布满青灰色鳞片、狰狞恐怖的巨大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瓦解,正在极其缓慢地、肉眼可见地……收缩!
“呃……唔……”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干涩,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他那獠牙微张的口中挤了出来!
那声音……不再是怪物的咆哮!而是……属于人的、带着无尽痛苦和茫然的……呻吟!
我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只见覆盖在他脸颊上的青灰色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融!露出下面……属于人类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那紧闭着的、覆盖着尸蜡般薄膜的眼睑,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江……江屿?”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眼睑颤抖得更厉害了。终于,极其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不再是惨白无瞳!
那缝隙里露出的……是极其黯淡、浑浊、充满了无边痛苦和茫然……却无比熟悉的……属于江屿的……黑褐色瞳孔!
虽然只有一条缝隙,虽然那瞳孔里没有任何焦距,只有一片被痛苦和黑暗折磨后的空洞和茫然……
但那是人的眼睛!
是我的江屿的眼睛!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悲痛和绝望!眼泪再次决堤,这一次,是滚烫的!
“江屿!江屿!你回来了!你看到我了吗?是我!林晚!”我激动地语无伦次,双手颤抖着捧住他那正在褪去鳞片、露出苍白皮肤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度。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更加微弱的气流声。瞳孔里依旧是一片茫然和痛苦的空洞,仿佛灵魂还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无法真正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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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只相对完好、覆盖着鳞片正在消融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巨爪了),却在本能的驱使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了一点点,似乎想碰触我,却又无力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泥泞里。
够了!这就够了!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冰冷、布满伤口和泥泞的怀里!顾不得那刺骨的冰冷和浓重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那正在缓慢褪去鳞片、恢复人形的身体,仿佛要将他从那无边的冰冷地狱里彻底拽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回家……我们带娃儿回家……”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冰冷的胸膛,我的声音哽咽着,一遍遍重复着,像是在安抚他,更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劫后余生、仍在狂跳的心脏。
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我们,冲刷着泥泞和污血。在这片刚刚经历过炼狱的死寂水岸边,两个浑身泥泞、伤痕累累、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紧紧相拥在冰冷的泥潭里。
一个褪去了怪物的躯壳,灵魂在痛苦的深渊边缘挣扎回归。
一个耗尽了所有力气,伤痕累累,却死死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肯松手。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血水,在我们身下蔓延。江屿身体褪去鳞片、恢复人形的过程极其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微小的变化都伴随着他无意识的、压抑的痛哼。他庞大的身躯虽然缩小了许多,不再像小山般恐怖,但依旧比我高大健壮许多,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初生的婴儿,冰冷地蜷缩在泥泞里。
“坚持住……江屿……我们回家……”我咬着牙,试图把他沉重的身体从泥水里拖起来,可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稍微一动,撕裂般的剧痛就从胸口和手臂传来,眼前阵阵发黑。刚才水底那一下撞击和“鼎血”的侵蚀,远比想象的更严重。
就在这时——
哗啦……咕嘟……咕嘟……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冒泡声,从我们身后不远处的浑浊水面上传来。
我猛地回头!
只见水塘中心,那片刚刚平息不久的水面,正诡异地翻涌起一串串密集的气泡!那气泡的颜色……透着一种不祥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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