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厚重的玻璃门,推开这最后一道屏障的瞬间——
**“嗡嗡……”**
口袋里,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那沉闷的蜂鸣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我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再次狠狠捏紧,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比电梯里感受到的更加阴森、更加粘稠。
谁?这个时间?!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
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的名字或号码。
只有一行冰冷的、系统默认的白色小字,像墓碑上的铭文,清晰地烙印在漆黑的背景上:
**“未知号码”**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攫住了我。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仿佛有千斤重。接?还是不接?理智的警报在脑中疯狂嘶鸣,警告着这可能又是一个深渊的入口。可那震动固执地持续着,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催促意味,像是某种来自黑暗的召唤。
最终,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好奇心,压倒了恐惧。我用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的手指,艰难地划开了接听键。
我将手机缓缓举到耳边。
听筒里,先是一片死寂。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仿佛信号那头连接着宇宙的虚无。这死寂持续了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几乎要将我紧绷的神经彻底压垮。
!然后,它来了。
那个声音。
不再是隔着电梯门时的空洞和遥远,也不再是耳后低语时的幽冷。
这一次,它被电流扭曲、撕裂、重组,带着强烈的电子杂音,滋滋啦啦地响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生锈的刀片在刮擦着金属,又像是信号极差的电台里传出的鬼魅呓语。那声音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非人的、无法形容的恶毒穿透力,**直接从听筒里炸开,狠狠刺入我的耳膜,钻进我的脑海深处:**
“**门…要…关…了…**”
声音破碎,断断续续,却蕴含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你…按…住…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我的意识上。
“**我…在…你…身…后…**”
“**看…着…你…呢…**”
“**嗬…嗬…嗬…**”
最后那几声,不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非人的、带着粘稠湿意的诡异气音,如同破旧风箱在濒死时的喘息,又像是喉咙里卡着血块的狞笑,顺着电流,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啪嗒!”
手机从骤然失去所有力气的手中滑脱,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吞噬了那行“未知号码”的小字,也吞噬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源。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彻底凝固了。全身的感官在极致的恐惧中反而变得异常敏锐。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颈后细小的汗毛根根倒竖,能听到自己牙齿无法控制地剧烈磕碰发出的“咯咯”声,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带来的钝痛。
**身后……**
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流,毫无征兆地吹拂在我裸露的后颈上。那绝不是大堂里中央空调的暖风。它阴冷、潮湿,带着一种地下墓穴般的腐朽气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滑过皮肤。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碎裂的手机屏幕,躺在我脚边不远处。屏幕虽然布满了裂痕,但在大堂明亮的灯光下,它依旧像一块破碎的镜子,忠实地映照着它所面对的一切。
在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中央,在扭曲变形的映像里……
我看到了一角惨白的、不属于我的衣料。
还有……
几缕长长的、乌黑的、湿漉漉的头发,正从屏幕倒影的上方,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