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这样缓慢地被侵蚀、被折磨至崩溃,不如……
就在我盯着匕首,内心天人交战,恐惧与疯狂激烈交锋时——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回……来……”**
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像隔着厚重的毛玻璃,又像是从极深的水底传来。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不是窗外那东西的声音!那东西只有纯粹的恶意和冰冷!这个声音……带着人性!
我猛地一惊,抬起头,心脏狂跳。幻觉?侵蚀加深的征兆?
**“……箱子……底层……”**
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直接在脑中回荡,微弱却清晰。它指引的方向,赫然是……书房里那个刚刚被我打开的旧木箱!
是陈启明?!是他残留的意识?还是……别的什么?
恐惧和强烈的好奇交织在一起。那箱子里除了笔记本、匕首和杂物,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在最底层?
手腕的烙印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那只“内在之眼”对我的分神感到了不满。冰冷的注视感加重了。
“箱子……底层……” 那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在剧痛的间隙再次浮现。
回去?回到那个房间?回到那扇恐怖的窗前?那只巨眼还在那里!烙印的剧痛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但此刻,这个突然出现的、带着人性悲鸣的声音,成了绝望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是陷阱?还是……另一个绝望者留下的最后线索?陈启明在笔记最后提到“箱底物品或有启发”……他指的是匕首,还是……别的?
剧烈的思想斗争只持续了几秒。烙印的剧痛和那无时无刻的“注视”如同酷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
我挣扎着站起身,靠着门板喘息。右手死死攥紧冰冷的石匕,仿佛它能给我一丝对抗那“内在之眼”的力量。左手腕的烙印依旧灼痛,搏动着不祥的光芒。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勇气,我再次推开了书房的门。
房间内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窗外,那片浓稠的黑暗依旧,但那只惨白的巨眼……**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那片黑暗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像粘稠的石油般缓缓蠕动、翻涌,仿佛那只眼睛只是暂时隐没,随时可能再次睁开,带着更深的恶意凝视我。被撕裂的窗帘破洞,仿佛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冰冷的腐朽气息更浓了。
我不敢再看窗户,目光死死锁定墙角那个敞开的旧木箱。箱盖还歪斜地开着,露出里面的笔记本、杂物。
**底层!**
我几乎是扑到箱子前,顾不上剧痛,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粗暴地将上面那本沉重的笔记、散落的纸张、照片、生锈的罗盘等杂物一股脑地扒拉出来,扔到旁边冰冷的地板上。
箱子底部铺着一层深色的、已经腐朽发脆的绒布。
那个微弱的声音似乎更急切了,带着一种指引的意味:“……下面……”
我的手抖得厉害,指尖触碰到那层绒布。冰冷、粗糙。我猛地将它掀开!
绒布下面,没有想象中的暗格,只有箱子的木质底板。但……底板上似乎刻着什么!
我凑近看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辨认出,箱底被刻上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那不是装饰花纹。它由无数扭曲、交错的线条构成,中心是一个放大的、与我手腕烙印一模一样的扭曲符号,周围环绕着更小的、形态各异但同样充满不祥气息的符文。整个图案刻痕很深,边缘锐利,仿佛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在绝望中一遍遍刻画而成。刻痕里填满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物质——**是血!陈启明的血?!**
图案的中心,那个巨大的烙印符号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黑色石头雕刻而成的眼球**。
眼球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但雕刻得极其精细,甚至能看到石头上天然的细微纹理模拟出的血管和虹膜纹路。瞳孔的位置,镶嵌着一粒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晶体,像凝固的血滴。整个眼球散发着与黑色石匕同源的、古老沉寂的气息,但更加阴冷,更加……**空洞**。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血刻的烙印符号上,黑色的石质瞳孔“望”着上方,仿佛在凝视着开箱的人。
**“拿……起……它……”** 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悲切,直接在我脑中回荡,**“看……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