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征兆地跳进他混乱的脑海:安迪·卡特。那个在戒酒会上总是沉默寡言、眼神躲闪的年轻人。杰克记得他,因为安迪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似乎是用碎酒瓶划出来的旧伤疤。他也喝酒!他一定也……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杰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那家位于城西破败公寓楼的地址的。也许是上次安迪无意间提过,也许是恐惧赋予了他某种病态的直觉。楼道里弥漫着垃圾和猫尿的混合气味。他停在302室门前,油漆剥落的门板紧闭着。里面一片死寂。
杰克抬起手,指关节悬在距离门板几厘米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敲门?里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是活着的安迪?还是……另一具流淌着威士忌的尸体?那冰冷的童谣会不会就在门后响起?巨大的恐惧几乎让他转身逃走。
但戴夫惨死的画面再次袭来。他必须知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极其轻微地、在门上叩了一下。
笃。
声音轻得像灰尘落地。
死寂。门内毫无反应。
杰克的心沉了下去。他犹豫了几秒,颤抖的手指试探性地按向门把手。
咔哒。
门……没有锁。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如同有形的实体,猛地从门缝里扑了出来!浓重的、陈腐的威士忌酒气,像在地下酒窖里闷了几十年。但更浓的,是那股铁锈般甜腻的血腥味,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胃袋翻江倒海的地狱气息。
杰克猛地捂住口鼻,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肩膀极其缓慢地、无声地顶开了门。
客厅的景象瞬间攫住了他的呼吸。
窗户紧闭,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隙挤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浑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地板上,一道粘稠、暗红发黑、如同泼洒了大量劣质红酒的痕迹,从客厅中央一路蜿蜒,消失在通往卧室的门内。
杰克的目光顺着那道刺目的痕迹移动。痕迹的源头,在破旧的沙发前。那里,散落着几个空酒瓶。老乌鸦波本威士忌。和他床头柜上那个一样。其中一个瓶子倒在地上,瓶口残留的暗褐色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污渍。
就在那堆空酒瓶旁边,地毯上,扔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杰克脑海里尖叫:安迪!
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一步步走向那扇虚掩着的卧室门。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酒痕迹上,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啪叽”声。卧室里更暗,气味也更浓烈刺鼻。他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门。
床上……没有人。
只有凌乱的、被暗红色污渍浸透的床单和枕头。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卧室角落——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老旧的衣柜。衣柜的门……虚掩着一条缝。
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正源源不断地从那条缝隙里涌出。
杰克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他像一具被操纵的木偶,一步一步,挪到衣柜前。冰冷的手指,触碰到粗糙的木头柜门。
他猛地拉开!
“砰!”
一个沉重的、软绵绵的东西,裹挟着浓郁到极致的威士忌与血腥的恶臭,猛地从衣柜里栽倒出来,重重砸在地板上!
是安迪·卡特。
他蜷缩着,以一个极其扭曲、像是被强行塞进去的姿势。脸色是死人的青灰,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扩散,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无边恐惧。他的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呐喊的黑洞。
,!
而真正让杰克魂飞魄散的,是安迪的脖子。
一道巨大、狰狞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脖子撕裂了一半!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浸泡过的灰白色。但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
是粘稠的、深琥珀色的、如同劣质机油般的液体!正缓慢地、粘滞地从那恐怖的创口中汩汩流出,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和他手腕上、血管里流淌的东西……一模一样!
浓烈到极致的威士忌酒气,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如同海啸般将杰克彻底淹没。
“呃……呕——!”
杰克再也无法忍受,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干呕撕扯着他的喉咙和胃袋。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烧的胆汁和胃酸灼烧着食道。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