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再也顾不上去拿床上那点可怜的行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扑向那扇糊着旧报纸的木格窗!
用尽全身的力气!肩膀!手臂!狠狠地撞向那腐朽的窗棂!
“哐当!哗啦——!”
腐朽的木框和糊着的旧报纸应声而碎!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木屑和灰尘猛地灌了进来!我顾不上被碎木划破的手臂和脸颊,手脚并用地从那狭窄的破口向外拼命钻爬!尖锐的木刺深深扎进皮肉也毫无知觉!
“呃……”
身后,门外的声音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被惊扰的不满低哼。
我半个身子刚探出窗外,就感觉脚踝猛地一紧!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巨大力量,死死地攥住了我的左脚脚踝!那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猛地向后拖拽!
“不——!” 我发出绝望的嘶吼,双手死死抠住窗外冰冷的砖墙缝隙,指甲瞬间翻折,鲜血淋漓!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悬在窗框上,几乎要被硬生生拖回去!
“吃……饭……” 那冰冷飘忽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激怒的怨毒,紧贴在我耳边响起!浓烈的腐臭气息喷在我的后颈上!
“滚开!” 极致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让我爆发出野兽般的力量!我另一只脚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后猛蹬!狠狠地踹向身后那无形的恐怖存在!
“砰!”
脚底似乎踹到了什么冰冷、坚硬、又带着点韧性的东西!像是……肿胀的人体?
“嘶——!” 一声非人的、短促而尖锐的嘶鸣在身后响起!抓住我脚踝的那股冰冷力量猛地一松!
就是现在!
我借着最后一点蹬踹的反作用力,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地一挣!
“噗通!”
整个人如同沉重的麻袋,重重地摔在了窗外冰冷坚硬的泥地上!后背和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但我顾不上这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深处、远离那扇地狱之窗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那扇破碎的窗户里,传来一声充满狂暴怨毒和滔天怒火的尖利嘶鸣!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紧接着,是碗碟被狠狠摔碎的刺耳声响!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叶火烧火燎,双腿灌满了铅,后背被抓伤的地方和被碎木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恐惧和那股萦绕不散的、带着淤泥和血腥的腐臭!
一直跑到巷口,冲上外面相对明亮些的街道,我才敢停下脚步,扶着路灯杆,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冷汗早已浸透了全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回头望去,幽深的巷子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噬着所有的光线和声音。我的西屋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瞎了的眼睛。
那只碗……那碗“面”……
还有……那双从门缝下伸进来的、沾满湿红泥浆的手……
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我再也忍不住,冲到路边的排水沟旁,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胆汁,但那股混合着土腥、淤泥和血腥的腐臭味,却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丢了所有的东西。钱包、手机、电脑、证件……全留在了那个地狱般的房间里。身无分文,狼狈不堪。深秋凌晨的寒风像冰冷的针,刺透我单薄又沾满污秽的衣服。我像个真正的流浪汉,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替撕扯着我。
天快亮时,灰蒙蒙的天光勉强驱散了一些黑暗。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离老城区最近的一个派出所。值班民警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我失魂落魄、满身伤痕的样子,吓了一跳。
“同志,你这是怎么了?被抢劫了?”他连忙把我让进值班室,倒了杯热水。
我捧着那杯几乎没有温度的水,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干得冒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该怎么说?说撞鬼了?说一个死了几十年的女人给我做了碗“面”?说她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抓我?警察会信吗?他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瘾君子。
“我……我租的房子……”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在……青石巷……西头老陈家……我……我想退租……东西……东西都不要了……押金……也不要了……”我语无伦次,只想尽快和那个地方划清界限,哪怕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