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他们脸上布满擦伤和淤青,衣服在刚才的撕扯中凌乱不堪,沾满了灰尘和炭灰。两人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瞳孔深处残留着巨大的惊悸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疲惫。父亲的手,无意识地、神经质地反复抓挠着地面粗糙的青砖,指甲缝里塞满了污垢。
没有人说话。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木头、焦糊味和那股若有若无、却始终无法散尽的、冰冷的腥甜气息。
那副青花瓷碗和乌木筷子,被重新摆回了八仙桌朝北的主位上。碗是空的。筷子,也干干净净地架在碗沿上。
仿佛昨夜那场阁楼里的疯狂、那悬空的筷子、那融化的雪……从未发生过。
但父亲和大伯那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状态,堂哥陈锋掩饰不住的恐惧,以及奶奶的消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所有人,那禁忌的碗筷之下,隐藏着何等恐怖与污秽的秘密。
天,终于蒙蒙亮了。灰白的光线,带着一种病恹恹的惨淡,艰难地透过蒙尘的窗户纸渗进来,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将老宅内部的破败和死寂映照得更加清晰。那些在黑暗中模糊的阴影,此刻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剥落的墙皮、歪斜的家具、角落里厚厚的蛛网……
“走……” 父亲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使不上力,试了几次才勉强扶着墙壁撑起身子。他看也没看那个空着的上位,目光涣散地扫过我们,“……收拾东西……马上走……回城里……”
他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被恐惧彻底支配后急于逃离的本能。
堂哥陈锋如蒙大赦,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恐惧。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那点简单的行李。
大伯也默默地站起来,动作迟缓得像一具生锈的机器。他走到供桌前,看着那个黑檀木的空相框,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角落里拿起一块落满灰尘的旧布,小心翼翼地将相框盖了起来。
没有人去提奶奶。仿佛她从未存在过,或者……从未回来过。
我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动作机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八仙桌那个空位。那副空碗筷在惨淡的晨光中,依旧冰冷而突兀。昨夜阁楼里,雪花飘落碗中、筷子悬空点下的那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深处,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
就在我们拎着简单的行李,脚步虚浮地走向那扇通往外面冰冷世界的老木门时。
我的脚步,在门槛前顿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绕上我的脚踝。
我猛地低下头。
门槛内侧,靠近门轴下方的阴影里……
几点粘稠、冰冷、颜色深暗得如同凝固血浆的……湿痕,新鲜地印在落满灰尘的青砖上。
它们蜿蜒着,如同几道丑陋的伤疤,从门槛下幽深的缝隙里延伸出来,一直……指向门内堂屋深处,那通往阁楼的、黑洞洞的楼梯口方向。
仿佛有什么冰冷湿滑的东西,在不久前……刚刚从那里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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