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暗,只有巷尾那一点油腻腻的暖黄,固执地亮着,像地狱敞开的一道门缝。
陈默站在巷口,夜风吹得他单薄的外套猎猎作响,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冰冷。胃里空空如也,但饥饿感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吞噬殆尽。他看着那盏灯,那扇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逃离,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个东西!那个在他牙床里扎根、搏动的肉芽!它必须有个解释!它必须停止!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力量猛地冲上头顶,压倒了所有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骨,带着巷子里垃圾的酸腐味。他迈开步子,不再犹豫,不再畏缩,像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囚,一步一步,沉重地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走向那扇散发着肉香和死亡气息的油腻玻璃门。
吱呀——
门轴干涩的摩擦声,在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店里依旧只有那盏昏黄的灯亮着,油烟味浓得化不开。巨大的崭新绞肉机沉默地矗立在柜台后,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微弱的光。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老板背对着门,站在柜台最里面的阴影处。他微微佝偻着背,似乎在专注地做着什么。听到门响,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转过身。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迫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柜台前,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老…老板!”
阴影里,那个佝偻的背影顿住了。
接着,一阵极其缓慢、极其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噌…噌…噌…
声音冰冷,单调,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是刀刃在磨刀石上反复刮擦的声音!
老板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身。
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他依旧穿着那件油腻的深蓝色围裙,手上戴着那副厚厚的、浸透油污的橡胶手套。但他的右手,此刻正握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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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狭长、厚重、刃口闪烁着森冷寒光的剁骨刀!
他的左手,则拿着一块长方形的、颜色深沉的磨刀石。刚才那令人牙酸的“噌噌”声,正是这把厚重的剁骨刀,在磨刀石上被反复推拉、打磨发出的!
老板抬起头,深陷眼窝里的两点幽光,像两点鬼火,直直地射向陈默。那张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他看着陈默,看着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材料。
磨刀的动作并未停止。厚实的刀刃在磨刀石上稳定地来回滑动,发出持续不断的、冰冷的“噌…噌…”声。每一声,都像刮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我…我嘴里…长了东西!”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最后的疯狂质问,他猛地指向自己的嘴,“吃了你的肉!长出来的!粉的!会动!那到底是什么?!”
老板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磨刀声戛然而止。死寂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只剩下陈默自己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老板的目光,缓缓地从陈默惊恐的脸上,移向他指向自己口腔的手指,最后,落定在他因激动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那张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牵拉了一下嘴角的肌肉。一个极其扭曲、极其干瘪的笑容,如同石刻的鬼脸,浮现在他脸上。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幽光却冰冷得像冻了万年的寒冰。
他咧着嘴,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陈默的耳朵里:
“优质蛋白…”
他顿了一下,握着剁骨刀的手腕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角度,那森冷的刀尖,精准地、无声地,隔空指向了陈默因恐惧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不能浪费。”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默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老板身后,那台巨大冰柜的深处——冰柜门半开着,里面没有常见的食材包装,只有一堆堆、一袋袋随意堆叠的、鼓鼓囊囊的暗红色塑料袋!袋子是半透明的,隐约透出里面模糊的、深色的、无法辨认具体形状的块状物轮廓,像一块块凝固的污血,又像…像屠宰场里分割好的肉块。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冷冻气息的腥甜味,猛地从冰柜深处弥漫出来,瞬间压过了店里所有的油烟味,直冲陈默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