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如豆,将她佝偻的身影扭曲放大,投在斑驳的竹墙上,像一个沉默的鬼影。她手里依旧捻着那串油黑的果核,嘴唇无声地翕动。
后半夜,雨势稍歇,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呜咽。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当口——
“咚!咚!咚!咚!”
一种沉闷至极、如同重锤擂打巨鼓的声响,猛地从后山方向传来!
声音穿透雨幕,穿透竹墙,直接砸在人的心口上!震得竹床都在微微发颤!
不是雷声!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正在极其缓慢、却又异常用力地……撞击着棺盖!
,!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节奏缓慢,却力量万钧!每一下都像敲在寨子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阿婆捻动果核的手骤然停止!她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向后山的墙壁,仿佛能穿透竹木,看到那绝壁上的恐怖景象!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来……来了……” 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破碎的字眼。+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
撞击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了。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粘稠、压抑。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像是……铁锈混合着腐败的花蜜。
我蜷缩在竹席上,大气不敢出,冷汗浸透了单衣。
然而,这死寂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种新的、更加细微、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由远及近,贴着地面……或者墙壁……传了过来。
“沙……沙……沙……”
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在枯叶上滑行。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停在了我们竹楼的外墙下!
紧接着!
“嗤……嗤嗤……”
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锐器刮擦硬物的声音,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响了起来!
我惊恐地望向那扇糊着厚棉纸的竹格窗!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我清晰地看到——
几缕……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丝线……
正从窗棂与窗框的细小缝隙里……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它们纤细、柔韧,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黑暗中如同鬼魅的触须!它们钻进来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探进来寸许长,并且像有生命般,在空中微微摇曳、探寻着方向!
“银丝蛊!” 阿婆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从火塘边弹起,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枯瘦的手闪电般抓起火塘边烧火用的、带着火星子的柴刀!
“妮子!闭眼!” 她嘶吼着,一个箭步冲到窗前!
就在那几缕银丝像毒蛇般猛地加速、朝着窗内蜷缩的我“射”来的刹那!
“嚓!嚓!嚓!”
几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带着灼热的火星和破空之声!
阿婆手中的柴刀精准、狠辣地劈下!
那几缕探进来的银丝应声而断!
断掉的银丝像被斩断的蚯蚓,掉落在竹地板上,剧烈地扭曲、弹跳!
更恐怖的是……
那断口处……并没有流血……
而是……涌出了一种……极其粘稠的……半透明的……带着浓烈甜腥气的……汁液!
那汁液散发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如同发酵过度的野蜂蜜混合着腐烂血肉的诡异气味!
阿婆看都没看地上扭动的断丝和渗出的汁液,反手将柴刀狠狠劈在窗棂上,火星四溅!她抓起一把火塘里滚烫的草木灰,混合着门槛边撒的糯米,死命地糊在窗棂的缝隙上!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封死!封死!” 她一边糊,一边神经质地低吼。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糊满灰烬和糯米的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更深的绝望。
我看着地上那几段还在微微抽搐、渗出甜腥汁液的银丝断口,胃里翻江倒海。这就是……活蛊?那棺材里的东西……它在试探?
后半夜,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甜腥气中煎熬度过。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