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像是被瞬间抽干,又被冻成了冰渣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那种特殊的、仿佛喉咙里堵着河沙的摩擦感,和记忆深处那个暴雨夜、乌篷船上警告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我猛地抬起头,脖子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门轴,循着那声音的来源,一寸一寸地扭过去——
茶摊入口那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泥地上,空空如也。
只有热浪在眼前扭曲着空气,晃得人眼晕。没有船公,没有其他客人,只有那个干瘦的老摊主,正慢悠悠地拎着茶壶,走向我旁边那张空着的、落满灰尘的破桌子。
他弯下腰,把一碗浑浊的凉茶,稳稳地放在了那张空无一人的桌子上。动作自然得……仿佛那里真坐着一个等着喝茶的人。
“喏,您的茶,” 老头的声音带着点午后的困倦,对着那张空荡荡的桌子,含糊地应了一句,“……上次载的那小伙子?嗨,甭提了,船钱都还没给利索呢,就跑没影儿喽……”
嗡——!
我的脑袋里像有千万只马蜂同时炸了窝!眼前的一切瞬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大片大片扭曲晃动的、令人窒息的灰白。那干瘦老头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那张空桌子上的凉茶,还有那句轻飘飘的“船钱还没给利索”……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哐当!”
我猛地从条凳上弹起来,动作之大,带翻了身下的破凳子。凳子砸在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干瘦老头终于转过头,浑浊的老眼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和不耐烦,看向我这个突然发疯的客人。
,!
“后生,你……”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我的眼睛死死钉在他递过来的那张油乎乎的木盘上——那里面,只有我刚才喝的那一碗茶的钱,孤零零的几枚铜板。,E~Z-小,税_王^ ·蕞*薪.蟑_踕¢耕-歆+筷/
我像被毒蜂蜇了手,猛地将几枚铜钱胡乱拍在油腻的木桌上,转身就冲出了茶棚的阴影,一头扎进外面毒辣的日头地里。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脚下的土地滚烫,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手腕上,那几道早已淡去的青黑色指印,此刻却在滚烫的阳光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骤然变得滚烫,剧痛!一股阴寒的刺痛猛地从那里钻出来,顺着血脉直刺心脏!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正从那印记里狠狠扎进骨头缝里!
我踉跄着向前跑,不敢回头看一眼那间死寂的茶摊。身后,只有热风卷起的尘土打着旋儿,还有老头那含混不清、仿佛对着虚空嘟囔的尾音,像跗骨之蛆,死死地黏在滚烫的空气里:
“怪了……明明刚还坐这儿……”
好的,这是故事的结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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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依旧毒辣,晒得官道上的尘土都腾起一层白烟。我踉跄着冲出茶摊的阴影,像一头被滚油浇了尾巴的野兽,只想离那地方越远越好。手腕上,那几道早已淡去的青黑指印,此刻却如同被烙铁烫过,在灼热的阳光下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剧痛!那痛楚阴寒无比,顺着小臂的骨头缝疯狂向上钻,直冲心窝,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要喘不上气。
“嗬…嗬…” 我捂着剧痛的手腕,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滚烫的土路上跋涉。那老头对着空桌子说话的模样,那句“船钱还没给利索”,还有此刻手腕上如同活物般苏醒的阴寒剧痛,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撕扯我的神经。
逃!必须逃!离水越远越好!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我向前挪动的唯一动力。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合着恐惧的泪水糊了满脸。不知走了多久,毒辣的日头终于开始西斜,将天边染上一抹不祥的暗红。前方官道旁,隐约出现了一个小村落的轮廓。几缕炊烟有气无力地飘着,在死寂的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索。
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坐着几个纳凉的老人,摇着破蒲扇。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老…老丈们,行行好…讨碗水喝…歇个脚…”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的老头,眯着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大概是看我面无人色、嘴唇干裂的狼狈样,叹了口气,用拐杖指了指村尾方向:“后生,瞧你这样子…村尾有口老井,水还凉些。那边…就那家,门口有棵枯了半边的老枣树的,家里就一个瞎眼婆子,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