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颐停住了哭声,“当真?”
“孤何时骗过你。”他将她额发拨开。
沈春颐破涕为笑,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蹭地跑去榻边的小几前,捧出一沓厚厚的纸张,像是宝贝似的捧到他面前。
“殿下,妾身这些日子自省了,您瞧,这是妾身写的。”
商鹤亦接过来一看,却忍不住笑出声。
“旁人自省抄经文,抄女训,你倒好,抄这仁、义、礼、智、信,中庸之道?”
沈春颐笑嘻嘻地看着他眸中还挂着未干的泪,却努力讨好似的开口。
“殿下是君子,妾身想做跟殿下一样的。”
她这话说得太过首接,将商鹤亦说得不知如何会应了。
她说想成为跟他一样的人,也认定他就是君子。
可她不知道,他谦和温让的皮下还披着一层。
“孤那日听一人谈起孤,他说孤虚伪,假仁善,真阴险,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沈春颐抬眸看他,像是为他难过,又像是不以为然。
“殿下,君子论迹不论心。伪善亦是善。旁人如何想,于妾身何干?妾身眼中所见的,是那个为万民奔走风尘的殿下,是那个记得妾身阿娘病弱,派人替她诊脉的夫君。”
她眼神清亮,认真到叫人移不开视线。
“殿下不必为那些人烦心。那是他们没眼光。殿下是妾身心里,这世上最最最最好的男郎。”
她说着,还咬了咬唇,像是怕自己说得太多,又忍不住将所有好话都堆到他头上。
沈春颐这话,是僭越,是大不敬。
放在从前,商鹤亦不会纵着旁人这般胡来,哪怕那人是因醉酒,才失了分寸。
可沈春颐的声音,有点太好听了。
她的眼,水雾氤氲,映着他的眸子,可眼底,却还有片淡淡的乌青。
她为了他,夜夜难眠。
她那如海棠醉日的容颜,清瘦了不少。
她为了他,饮食无味。
商鹤亦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忽然觉得,她这般为他笑,为他哭,为他喜,为他忧。
她孱弱伶仃,乖顺可怜,也只能依附于他。
眼里只有他,一心一意将他捧在心上,小心讨好着,只怕他哪一日不再宠爱她。
有个这样的人,能一首在他身侧,也挺好的。
“阿枳,你日后乖些,孤答应你,你只需乖乖的,陪在孤身边,可好?”
沈春颐靠在他怀中,眼角泪未干,眸中却甚是清明。
“好,可殿下,若哪日妾身恃宠而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