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沉寂。
商鹤亦指节轻敲几下扶手,眸色渐深。
他安她在北苑,晋她位分,多宠于她,赏她银绫珠钗,又让辛嬷嬷盯着她。
不是要让她日日哭着对人低头的。
她一首这样软弱,他总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她。
辛嬷嬷这般谨慎老练之人,今日却来回禀,可见是逼得她不得不说。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辛嬷嬷叩了叩头,“谢殿下。”
江公公打量着自个主子的脸色,试探着道,“殿下,薛奉仪那边......”
“走吧。”商鹤亦合上了手中案牍。
江公公不敢多言。
谁知轿子方才走到半途,商鹤亦忽然启唇,“改道,去北苑。”
江公公连忙压低声音笑道,“是。”
沈春颐刚沐浴完,衣襟微敞,正侧身靠在铜镜前为自己上药,忽听得屋门推响,她一惊,忙起身披上薄衫,动作仓皇。
见是太子,一副惶恐的模样,“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商鹤亦一步步走近她,目光落在她还未来得及系紧的衣带处。
“起来吧,身子可好些了?”
沈春颐眼眸一弯,“越太医的医术极好,妾身己无大碍。”
她笑得乖顺可人,眉眼温婉,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
可方才她俯身行礼时,商鹤亦就透过她身上那层薄纱露出的一个个红印子,只觉得心头一紧。
她竟还能笑得出来。
商鹤亦没说什么。
“今日怎未见你那丫头伺候?”
“她受了点风寒,妾身便让她歇着了。”
“嗯。”商鹤亦收回视线,忽地道,“伺候孤更衣吧。”
沈春颐一怔,上前一步,“是。”
她靠近商鹤亦时,身上那股香气也跟着荡了出来。
商鹤亦闻得一阵心烦意乱,眸色暗了几分,忽地抬手,拽住了她腰间那枚香囊。
“换了香囊?”
沈春颐手上动作未停。
“殿下喜欢就好,太子妃今日赏赐了香囊给妾身,妾身也觉得这香味甚为独特,便戴在了身上,太子妃还让妾身再给薛奉仪送个呢。”
商鹤亦“恩”了一声,却没功夫细想,只感觉身上愈发燥热。
能不热吗。
沈春颐特地勾出了点香,燃在了香炉里头。
屋中香气渐浓,炉中火炽。
帷帐轻垂,灯影模糊。
春色正浓,一夜深情。
......
沈春颐自然不会多言一句。
今夜她会睡得很香沉的。
商鹤亦见她睡着,抽身而起,动作极轻,怕惊扰她。
案上的烛火早己燃了一半,他捻了根新烛芯点燃,走回榻前,掀开她的中衣。
她背上一整片,密密麻麻的,全是细针扎出的针眼,有的还未结痂,看着都瘆人。
沈春颐是真的睡沉了,梦中似乎还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像是疼着,又像是委屈。
商鹤亦这才信了辛嬷嬷的话。
沈春颐能哭,会笑,却不会告状。
可她不说,商鹤亦也不会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