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敲过，苏若苕房里的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6/1′k^s¨w′.`c\o′m,

阿竹端着参茶的手一抖，茶盏磕在妆台边缘，"当啷"一声脆响，倒比院外的叩门声更惊人心魄。

"小姐，"阿竹鬓角的珠花随着急步乱颤，"门房说礼部差役打着火把来了，说是要找老爷问话。"她咽了咽唾沫，目光扫过案几上那枚拼合的玉佩，"莫不是...前朝那事儿？"

苏若苕指尖刚触到腕上的扳指，顾砚之的温度还残留在玉面。

她望着窗外被月光镀白的梅枝，忽然想起幼年在庵堂，主持师太总说"夜叩门，事非小"，偏巧那时顾砚之总爱翻墙送糖，倒把这句话听成了甜津津的暗号。

可此刻的叩门声像重锤砸在心口——礼部的人，深夜，找爹。

"备盏热姜茶，"她理了理鬓角，素色衫子被攥出几道褶皱，"我去前厅。"

正厅的门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苏老爷穿着月白中衣，发冠歪在脑后，活像被雷劈了的老松树。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礼部差役，声音发虚："陈学士亲自来的？

这...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

"苏大人。"

冷硬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穿绯色官服的陈学士跨进门槛，腰间银鱼袋撞出细碎声响。

他目光扫过苏若苕，停在她腕间的扳指上片刻，才转向苏老爷："圣上有旨，苏小姐与定北侯世子的婚事暂缓。"

"暂缓？"苏老爷的茶盏"咚"地落在案上，溅湿了半幅衣袖，"陈大人这是何意？

我苏府嫡女的身份，难道还能有假？"

"苏大人莫急。"陈学士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烛火映得"礼部"二字泛着冷光，"有人递了密折，说苏小姐生母与前朝长宁公主有旧，恐涉前朝余脉。·x\4/0\0?t!x·t*.?c`o,m′"他瞥了眼苏若苕，"事关皇族联姻，圣上命礼部重新核查。"

苏若苕只觉耳中嗡鸣。

母亲的信里提过长宁公主赠玉，却从未说过更深处的牵连。

她望着陈学士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突然想起顾砚之昨夜说的"有心人做文章"——原来这"有心人"，是要在婚期前掀翻整座苏府。

"爹。"她攥紧袖口，指甲掐进掌心，"顾世子说过，大晋律法护的是百姓。"

苏老爷的喉头动了动，目光在陈学士和女儿之间游移。

他做官二十年，最会看风向，可这风此刻往哪边吹？

前朝余脉的帽子压下来，莫说五品侍郎，便是侯府...

廊下又传来一声。

顾砚之的声音像块沉水香，瞬间压下厅中浮动的焦躁。

他穿着玄色暗纹锦袍，腰间玉牌在烛火下泛着温光，左手还提着个鎏金食盒——倒像大半夜来送宵夜的。

"侯府另有批文在此。"他将食盒放在案上，掀开盖子，一卷明黄缎子裹着的文书静静躺着，"这是今晨刚从宫中请出的'正本'。"

陈学士的眉峰跳了跳。

他伸手去接文书，指尖刚触到缎面，便被顾砚之轻轻按住："陈大人不妨仔细看看御印。"

烛火凑近，朱红印泥在缎子上格外醒目。

陈学士的瞳孔缩了缩——那分明是今秋新换的"大晋天子之宝"，连纹路都比旧印多了道暗痕。

他喉头滚动两下，将文书奉还时，指尖微微发颤："是下官疏忽了，这便回礼部复命。-|÷求§书￥*帮DD; /已:*o发￠?&布1_最)新@?章??节·±)"

"陈大人慢走。"顾砚之笑着替他掀开门帘，月光漏进来，照见陈学士官服后襟沾着片枯叶，"夜里凉，当心脚下。"

门"吱呀"一声合上。

苏老爷瘫在椅中，抹了把额头的汗："好你个顾小侯爷，这文书...当真是今晨批的？"

"苏大人可知侯府的早朝马车几点进宫？"顾砚之屈指叩了叩食盒，"寅时三刻到东华门，卯时一刻见到皇上，辰时三刻文书就盖了印。"他转头看向苏若苕，眼尾微弯，"我阿爹说，小媳妇的婚事耽搁不得，皇上听了首笑，说'定北侯倒是比朕还急'。"

苏若苕望着他袖角沾的星子月光，突然想起幼时在庵堂，他翻墙被狗追，也是这样气定神闲地说"这狗通人性，知我是来送糖的"。

她低头绞着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被揉成了团："你...又替我顶了回麻烦。"

"顶麻烦？"顾砚之伸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