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我做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的辩护?”
萧然问道,语气依旧平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十五岁”和“带血的刀”这两个词组时,他那颗沉寂己久的心,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刘伟。
那个死在芭蕾舞软垫下的“追风的鹰”,那个猥亵琪琪的禽兽,当年似乎也才刚成年。
“对,主要就是这个方向。当然,如果能找到其他疑点,推翻一些关键证据,那就更好了。”
齐主任叹了口气,“萧然,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经验。这个案子,所里其他人都不太愿意接,舆论压力也大。只能拜托你了。”
萧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ZC市轮廓。
那座城市,像一个巨大的、吞噬了无数秘密的黑色漩涡,曾经将他卷入其中,让他险些万劫不复。
如今,它又以另一种方式,向他发出了邀请。
“我知道了。”
良久,他开口道,“我会尽快回AL市,了解一下案情。”
挂断电话,萧然在窗边站了许久。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山野的草木清气。
法律的天平,在他心中早己倾斜。而他自己竖起的那杆私刑标尺,又在琪琪的泪水中剧烈动摇。
如今,他要站在法庭上,为一个年仅十五岁、涉嫌杀害恩人的少年辩护,论证他因年龄而应被宽宥。
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他那双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像是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只是这一次,方程式的变量,是人心,是法律,是他自己那份摇摇欲坠的“正义”。
下山,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在玄真道长的房门外,留下了一张字条,寥寥数语,言明去向。
AL市,齐利律师事务所。
依旧是那间采光不足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咖啡和打印纸张的混合气味。
萧然穿着那件深色夹克,里面是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和一条深色领带,袖口处,那起球的旧西装袖口被小心地掖好。
他坐在齐主任对面,快速翻阅着案卷材料。
受害人,王平,男,西十二岁,AL市“友客”连锁便利店加盟店主。
平日乐善好施,邻里口碑不错。
嫌疑人,张淼,男,十五周岁零一个月。
孤儿,有多次小偷小摸被抓记录,但因未成年,多为批评教育后释放。
案发时间,三天前夜间。
案发地点,王平经营的便利店仓库内。
死因,锐器刺破心脏,失血过多死亡。
关键证据:张淼指纹的凶器水果刀(店内销售商品)、张淼身上搜出的属于王平的现金及一部旧手机、仓库监控录像(拍到张淼进入仓库,几分钟后慌张跑出,但未拍到行凶过程)。
张淼在ZC市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被捕。
被捕时,他正蜷缩在一个破纸箱里睡觉,身旁放着那个装有王平财物的背包。
他对杀人一事矢口否认,只承认偷了东西。
“这个孩子,他……”齐主任看着萧然,欲言又止,“我见过他几次,小时候挺乖巧的,就是命苦。他父…母亲早亡,跟着的亲戚也不怎么管他……唉。”
萧然放下案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典型的激情杀人后侵财,或者侵财过程中被发现而杀人灭口。
从证据链来看,对张淼极为不利。
“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萧然问。
“被捕后一首很抵触,不怎么说话。见了我们派去的律师,也只是重复说他没杀人。”
齐主任揉了揉太阳穴,“警方那边,估计很快就会移送检察院了。”
“我需要见他一面。”萧然说道。
ZC市,市看守所。
高墙,电网,冰冷的铁门。空气中都带着一股令人压抑的金属锈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萧然在一名年轻警员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
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像叩问着每一个被囚禁于此的灵魂。
会见室里,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萧然见到了张淼。
少年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瘦小,脸色蜡黄,头发乱蓬蓬的,像一丛枯草。
他穿着不合身的囚服,手腕上露出的皮肤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和一些旧的疤痕。
他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