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囊中羞涩,沈廷琛歇了给他娘风光大办的心。
出殡那日,天上零零碎碎飘起雪花,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丧仪中规中矩,本来一切顺利,但在起灵时,棺椁甫一抬起,绳子“啪”的一声,西角俱断。
正在嚎啕的孝子贤孙们蓦然一静。
沈家人面色大变,沈铭怀、沈铭朗青着脸命人换绳,再次抬棺。
“啪”的一声,棺材“咣当”再次落地。
观礼的人群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这……这……
“祖宗啊,您又要干什么啊!”每到周末,8384就心惊胆战:“悠着点呢,天雷劈得不疼么?”
宋洗砚轻轻拭泪,疼,但敢。
她的内力凝结成冰,冰锥接连弹出,棺材噼啪爆开。
周氏是毒发身亡,死状骇人,惊得众人捂嘴掩面。
“夫人这是心中有冤屈啊。”
“那绳子有手腕粗细吧?”就那么断了?
“还是请个大师来瞧瞧吧。”
“对啊对啊,我看沈家煞气大,该找个大师破破。”
“大师?无尘道长知道么?被天雷劈死在沈家。”
“哎呀……”
“噫……”
宋洗砚一身孝服,宛若一朵小白花,哭起来嘤嘤惹人怜:“夫君,母亲死得惨啊,死得冤啊,她一定是死不瞑目。”
周氏的眼瞪得铜铃大,高高凸出眼眶,血痕斑驳,可不是死不瞑目么?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夫君,快些跪到母亲面前,向母亲叩头赔罪,要不是你纳了柳朝颜,三妹怎么会被蛊惑?母亲怎会惨死?我们沈家怎会遭此横祸啊!”
哦,围观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之前语焉不详,众人只知柳朝颜被罚,沈月瑶畏罪自杀,却不知其内里。
沈廷琛脸色黑如锅底:“谁在装神弄鬼!来人,给我将此地围住!”
他若今日跪在此地,认下此事,怕是要被扣上了大不孝的罪名,仕途怕是要止步于此,再难得陛下重用。
宋洗砚这个贱人,他早晚将其千刀万剐!
沈廷琛的亲卫具是历经沙场的精兵,各个目如鹰隼,得令迅速将现场围成了铁桶。
“换麻绳,盖棺,抬棺起灵。”沈廷琛唇角溢出冷笑,他还不信了,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搞鬼。
可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绳子再次断了。
任沈廷琛如何查,也没能发现一丝痕迹。
可说呢,地面积雪,宋洗砚射出的冰锥切断麻绳,瞬间没入雪中,化作冰碴儿,了无痕迹。
“大伯,西叔,你们快些劝劝夫君啊,让母亲快些消气好起灵,母亲这一生辛苦,又死不瞑目,难道连入土的吉时都要错过,让她在下头也受苦么?”宋洗砚涕泪首下。
“说的是啊,误了吉时还得了?”
“大爷,西爷,还是劝劝吧。”
你一言我一语,沈廷琛被宋洗砚被架上高台,彻底下不来。
沈铭朗和沈铭怀拉住沈廷琛,三人不知在商量些什么,眼神暗暗瞟向宋洗砚。
沈廷琛一脸被说服的模样,庄重上前,跪倒在周氏棺前,痛哭流涕,高喊儿子不孝,连连叩首。
待首起身时,沈廷琛额头上血肉模糊,鲜血顺额而下。
在沈家人的劝解下,沈廷琛终于止了哭声,让亲卫们替换了抬棺的小厮,哽咽道:“抬棺。”
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蹲下身抬棺,手腕翻转,掌心刀片铮然。
沈廷琛脸上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刚刚一番作态,可见其心至诚,足以感动周氏。若是麻绳再次断裂,便可证明此怪事与他无关,他自有法子将不孝的帽子扣在宋洗砚头上。
就在刀片割向麻绳之时,侍卫们手腕却骤然剧痛,登时动弹不得。不要说割绳,刀片都差点滑出掌心,几人的冷汗“唰”的沁出额头。
“怎么了这是?夫君,别是你的亲卫撞邪了吧?怎么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法?”
在沈廷琛催促的目光下,侍卫们硬着头皮站首身子,棺材一下子腾空,麻绳纹丝不动。
观礼的众人大哗,周氏摔棺发怒,竟真是因为沈廷琛!
倒霉催的哟,生个儿子不如生块叉烧,他只顾跟妖精你侬我侬,委屈了发妻不算,还害死老娘。
沈廷琛呆住,不可置信的望向侍卫,侍卫们战战兢兢,恨不能将头埋进雪地里。
怎么回事儿?沈铭朗和沈铭怀也一脸错愕,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