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的刑具用了不到一半,沈月瑶的丫鬟先哭着招了。
“奴婢从小生活在山里,认得西辛。玩笑时跟王妃提过此物,王妃非要见识见识,奴婢便让哥哥采了送来,王妃看过之后便让奴婢找地方埋了,奴婢实在不知王妃何时将其寻回,更不知王妃用来做什么啊。”丫鬟满身血痕,声泪俱下。
乳母见大势己去,便也不肯再熬刑,垂头道:“王妃怕此物触之会中毒,并不敢碰,便命奴婢将此物放在了周氏的药中。”
大理寺少卿魏承光冷笑一声:“女儿毒死生身母亲,真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闻。你们王妃啊,怕是要判个凌迟之刑,切满三千二百刀。”
乳母惊骇,着急忙慌找补:“不不,不是的,王妃娘娘并不想毒死周夫人啊,她是受人挑拨,想逼宋氏替婆母试药,好毒死宋氏!谁知……谁知那药,竟被周夫人自己喝了。”
“受谁挑拨?”
“柳……柳姨娘。”
柳朝颜被提来,她怎肯认罪?
她嘶声大喊:“沈月瑶信口雌黄,明明是她早就在信中与婆母商议,要毒死宋洗砚,好霸占她的嫁妆。这次趁着婆母昏迷,想出此毒计!我只是不喜欢宋洗砚,想将计就计而己!可我下毒的不是我!我冤枉啊……”
从周氏的房中,果然翻出了她与沈月瑶的信件,里头确有想弄死宋洗砚等语。
魏承光将各方供词如实呈给弘文帝。
弘文帝冷笑一声:“好啊,你们沈家的一出好戏啊。”
“陛下,陛下,是臣妇的丫鬟乳母陷害臣妇啊,她们早就是晋王的人了……”沈月瑶哭喊。
晋王跳脚:“贱妇!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本王除了床上有些嗜好,其余的事哪样不是随你?本王的小妾你不喜欢的说弄死就弄死,本王说什么了!你看一眼的珠宝首饰,第二日本王就买来放在你床头!你这贱人,贪心不足……本王打死你……”
俩人撕成一团,弘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金吾卫虎着脸上前,将人架开。
“将沈月瑶押入诏狱,择日问斩。”
沈月瑶脸色唰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的目光对上宋洗砚,突然朝她扑了过去:“你这个贱妇!是你害我,是你!”
西辛明明藏得好好的,怎会跑到进贡的山椒中?引出这许多祸事?
宋洗砚惊叫着后退,摔在了地上。
金吾卫飞快上前,在沈月瑶的痛叫声中卸了她的胳膊,将人拖出了大殿。
“施主莫怕,您是有高僧舍利护佑的人,此生福星高照,逢凶化吉。”净荣合十一礼,扶起了宋洗砚。
俩人对视一眼,宋洗砚微笑。
沈月瑶定了罪,晋王大喜,他是不是不用被圈禁了?
“晋王即日启程,押入胡麻地。”
“皇兄……皇兄,臣弟没有,臣弟冤枉啊……”晋王嘶声大喊。
弘文帝上下打量沈廷琛,他的妹妹和小妾陷害正妻,他能不知晓?
罢了,沈廷琛是难得的悍将,处置了不如施恩,更能为他所用。
沈廷琛抬起头,虎目含泪,不卑不亢:“臣枉为人子,御下不严,竟至后宅中出了如此祸事,臣有罪,求陛下重罚。”
大理寺卿李斌最会揣摩圣意:“陛下,臣得为武宁侯说句话,武宁侯在外征战己两年,就算他手眼通天,也够不到后宅啊。还请陛下看在武宁侯为国征战,九死一生的份上,宽宥他一回吧。”
众臣纷纷见状纷纷附议。
弘文帝赞赏的看了李斌一眼,一脸为难:“罢了,既然众卿都为你求情……罚俸一年,小惩大戒吧。”
沈廷琛却深深叩首,不肯起身:“陛下,柳氏对臣有救命之恩,臣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求陛下留柳氏一条命,哪怕革去臣的侯爵 ,臣也情愿,求陛下开恩。”
茶盏贴着沈廷琛的脸颊飞过,“啪”的一声茶水瓷片飞溅。
“得寸进尺!”
元忠见状忙劝:“陛下,仔细您的手。武宁侯为了心上人,宁愿舍弃虚名,是重情重义之人呐。”
“是啊,是啊,如此有情人,也算难得。柳氏虽恶,但毒非她所下,到底罪不至死。”
弘文帝拧着眉:“柳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充入纺绩司三年,以赎其罪。”
纺绩司听着是内宫司,实际设在京郊,里头的女工多是戴罪之身的贵女,在里头日夜纺织劳作,苦不堪言。
也正因为不在宫内,纺绩司管理上松散许多,女工的家人时不时可以探望,弘文帝此举,甚是宽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