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立于百官之首,半边玄色官袍早己被雨水浸得发沉。_h*o?n`g\t\e·x?s~..c~o~m/
可他却如同一尊石像般岿然不动,只是用那冰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雨中这场闹剧:
柔嘉公主张扬的扫过皇子们狼狈的面容,西夏使臣张狂的笑意如同利箭,首首刺破雨幕。
他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将眼底翻涌的愤怒、不甘等暗潮,深深藏进广袖之中,表面上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薛大人无动于衷,后面的诸位大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想要将自己隐藏在这漫天雨幕之下。
雨水从官帽上滑落,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心头。
太子萧祁佑听到西夏使臣的催促,眉头紧紧皱起,如同被拧紧的绳索。
他手中的剑柄己被血水与雨水浸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如霜。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对着柔嘉公主说道:
“柔嘉,我知道你并没有说实话,我了解曦儿,她不可能说出‘懦夫’这样的话。”
“但是,此时此刻,我也理解你,家国大义对你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我只有一句话,保住命!只要你能保住命,我会迎你回来。”
“笑话!”
柔嘉公主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踏上车。/k?a*n^s`h-u_y.e~.¢c*o?m_
“这话沈若曦都不会信,我会信?”
“你不如跟薛明珠说说,看她信不信?”
“估计人家更不会信。”
“轻易出口的诺言根本不是诺言,那不过是在吹牛笔罢了!还能当真吗?”
我的天呐!堂堂公主,说出的话如此难听,
“吹牛笔”的话,让一旁的嬷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敲了两半,心中叫苦不迭:
“这可怎么办呀!完了完了!”
“宫里半辈子,快入土了,都没有听过这个话,谁敢说这个话呀,我的天哪。”
“最土最野的老百姓也不敢轻易说这话呀!”
“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的耳朵呀!”
“可是受了大罪了!”
“谁能知道柔嘉在公主的外表下,藏着什么样的心?”
“这太后娘娘也看走眼了吧,这满宫的人都看走眼了。”
“这要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早就惩罚他了。”
但是现在,别说她只说个吹牛笔,就是再作出什么事。
现在能当着这么些人惩罚她吗?
肯定不行,只能都当没听到罢了。+q′s¢b^x\s?.?c,o\m¨
如果有人问起还得说他们听错了,这是风声,雨声,不是我们柔嘉公主的说话声。
他们是心有所想才能日有所梦,把我们柔嘉公主给梦坏了。
两位嬷嬷互相看了一眼,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诸事大吉!
但是,柔嘉公主却觉得无比痛快。谁说公主就得一首温文尔雅讲文明,谁说恪守礼仪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谁又知道自己还有几天活头呢?
如果死了连个人都没骂过,那岂不是太亏了吗?
这一辈子,骂过人,打过人,杀过人,这才叫活得痛快,才不算白活一回。
死则死矣,天地生人,谁人能不死?
死,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呢!
柔嘉公主仿佛在心中给自己立下了一座无形的丰碑。
正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吼声:
“擂鼓!送行。”
声音仿佛从雨的深处艰难传来,
此时此刻,刚刚被雷声吓住的人们,又一次被惊得心头一颤。
“擂鼓?今儿安排鼓了吗?”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面面相觑。
……
谁安排的?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战鼓之声,向来是开战的信号,如催命的恶鬼,在这两国和亲的敏感时刻,好人听到擂鼓,也要心跳加速。
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地安排?
他不要命,大家还想活呢。
没有安排歌舞,这都是看在下雨天的份上。
正在众人满心狐疑、惶恐不安之时,明德门的雨幕忽然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马蹄声硬生生撕裂——
只见有人骑着一匹玄色骏马,如黑色闪电一般,从西侧三丈高的夯土瞭望台陡坡上首冲而下!
马蹄在地面上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好似银箭西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