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烫了,埋头猛吃起来。
孙瘸子则盯着那死面厚饼,学着旁边人的样子,笨拙地用手把饼掰成小块,泡进浓汤里。吸饱了羊汤的饼块变得绵软厚重,咬一口,滚烫鲜美的汤汁混合着面香在嘴里迸发,烫得他直吸凉气,却舍不得停下,额头很快沁出汗珠。
陆家女眷们小口喝着汤,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浓郁奶香和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旅途的寒意。
连病弱的孩子们,闻到这诱人的香气,也挣扎着坐起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大人喂到嘴边的热汤,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小木头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埋头吃得专注,小花则好奇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看着那沉浮的羊肉块和吸饱了汤汁、变得金黄的饼块。
顾思礼看着碗里奶白的汤和厚实的肉块,又看看周围埋头苦吃的岭南众人,再看看驿站窗外那高耸的水车和远处裸露的灰褐色矿山轮廓。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滚烫的羊汤,那浓郁霸道、与岭南清甜汤水截然不同的滋味,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烫在了他的认知里。
饭堂里充满了呼噜噜喝汤的声音、咀嚼死面饼的厚实声响、以及岭南人满足的叹息和低声惊叹。空气里弥漫着羊肉的浓香、麦粉的甜香、还有石炭燃烧后残留的淡淡硫磺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了北境给岭南来客的第一顿、也是最深刻的“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