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问。
“你把家里打扫得太干净了。”淽潇闷声说。可是这怪不了别人,要是她搬新家,一定也要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一通。
“是隔壁阿秋婶打扫的,以前你外婆在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到家里来打扫煮饭。”现在她两天来一次,需要做饭的话,提早告诉她就行。
“我知道。那是妈妈坚持的,外婆有洁癖,经常佝偻着背,跪在地上刷地,那不是办法,妈妈才雇阿秋婶代劳。”
“所以,我应该把你的埋怨反应给她吗?”
“不必了。”她摇头,本就没打算能够找到的,只是心血来潮试试,也许摸不到皮肉还能找到渣,可是别说渣,连窗粉都吸不到。
“如果你肯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也许我可以帮点忙。”
怎么可能帮得上?她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我在找小纸鹤,以前我折了不少只,东藏西藏,它们现在……应该都西归了。”
耸耸肩,她心底清楚,就算还在,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破烂纸片。
瑀希笑弯双眉,他猜对了,返身走进客厅,他从柜子上层拿出玻璃罐,再走回淽潇的房间。“它们并没有西归,你外婆一直替你收着。”
那时老奶奶是这样对他说的,“有机会的话,请帮我交给潇潇,我不知道到时,她的心愿有没有完成,但这是她小时候最美好的想像。”
那段时间,他经常在老奶奶身边听她说故事,说她的一生、说深爱自己的丈夫、也说她的女儿孙女。
关于戴淽潇,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话是——“潇潇是个伶俐聪慧的女孩,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乖巧圆融、合作听话,只有在正在了解她的人,才晓得她有多固执而敏感。我告诉她,‘你还小,心情不好就哭出来、就大吼大叫,大人能够理解的。’但她说:‘不被疼爱的孩子,没有权利胡闹任性。”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听到这句话,我心都碎了。”
今天的戴淽潇表现得有些随兴,是因为,灵魂已经被解放?
至于那些纸鹤,他偷看了,在两个月前,一个无聊到心慌的下午。
医生是相当忙碌的职业,从早到晚、精神紧绷,突然闲下来,会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把纸鹤——打开、阅读,然后恢复原状。
他承认自己没顾虑到隐私权这问题,毕竟他是医生,不是律师或法官。
从他手里接过玻璃罐,淽潇大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它,居然还在?!
瑀希微笑,说道:“你慢慢看吧,我去做饭。”
他转身走出去,临行,听见她的声音。
“郑瑀希!”
他转头望向她。
“谢谢你,你真是个天使。”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话,小杉也曾经对他说过相似的话,瑀希曾经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天使特质”,才会吸引许多好兄弟来“朝圣”?
微微点头,他把门关上,往厨房走去。
淽潇抱着玻璃罐,用欣赏珠宝的眼光望着里面的小鹤鸟,它们没有五彩缤纷的颜色,因为全是她撕下作业簿的内页、写上字折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