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等会去跟雅忆姐坐同一张桌子。”纪海蓝捏捏他的手为他打气。
两人点了冰,浅见时人拿起装着两盘冰的托盘,跟着走在前方的女友,往母亲所在的桌子走去。
“雅忆姐,好巧,系上的毕典也结束了吗?”纪海蓝笑着打招呼。“今天客人好多,介意我们跟你一起坐吗?”
刘雅忆挖着冰的汤匙停在半空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蓝、时人……当、当然欢迎你们。”
他将托盘放上桌,与女友一同在母亲对面的位子坐下。
浅见时人感觉女友温暖的手在桌下偷偷握紧他的。
只要有她在,他一定可以面对那些他曾极力逃避否定的过去。
其实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感到不自在,但他想和她拥有幸福的未来,所以这些困难,他非超越不可。
“您好,好久不见。”他没看着母亲,那样比较容易开口。
二十年的鸿沟对任何一方都不容易跨越,但他决定要主动踏出第一步。
“时人……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眼角余光看见母亲似乎含着泪。
这个问题让他一愣。
曾经历过的悲伤与痛苦无法否认,之后也经历了一段长期压抑的岁月,原本他认为自己能够如此度过一生,小心维持平静生活的表象,一辈子假装那些过去不存在。
但自从来到台湾、遇见海蓝之后,他费心维持的生活秩序全被颠覆,痛苦的过去也被她无心刨出,让他不得不面对,但一切竟往好的方向转变了。
“多谢关心。现在,我过得很好。”
母亲的泪眼还是令他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垂下视线,看着自己面前开始融化的红豆牛奶冰,觉得某些曾经坚硬的东西也开始在心里融化。
“那就好……”
他还是没看向母亲,但听她传来的鼻音,应该是哭了。
别哭,他有一个爱哭的女友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情已经不再困扰我了。”
当他脱口而出这句话时,浅见时人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
父亲的死是谁都不愿见到的意外,母亲想必也深受折磨多年,他自己则是在遇到海蓝后才慢慢走出那道深重阴影。
过去不会消失,但他已能接受一切,就像接受自己无法选择的血缘一样。
浅见时人余光扫到母亲面前那盘吃了一半的红豆冰,再看向自己点的红豆牛奶冰。
即使再怎么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他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是从面前这个女性来的事实,就算否认,还是会在不经意的地方露馅。
这一半的他,也是他。
跟海蓝交往后,他开始学习接受这一半的自己——譬如他其实喜欢台湾小吃,或是重新学习荒废多年的华语——才发现做自己原来感觉如此轻松,而他最重视的恋人,没有弃真实的他而去,还为两人共同点越来越多而开心。
曾以为自己的混血身分是个诅咒,现在却成为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祝福。
他重新握紧桌下纪海蓝的手,转头向她微笑。
“海蓝,爷爷给我的任务,我这样算是达成一项了吧。”
而他心爱的女友早已热泪盈眶。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冬去之后,转眼又到他们初遇时的春天。
“时人,今天我们就要完成爷爷给你的第二个任务了,你还没告诉我,剩下最后一个任务到底是什么,来得及在我们离开台湾前完成吗?”牵着男友走在台北车站如迷宫般的联通地下街,往转运站的那座商场大楼前进时,纪海蓝忍不住转头问道。
“我想是来不及。”
浅见时人一脸从容地笑了,让纪海蓝傻眼。
“你居然一点都不急……”
一向讲求效率的时人居然一派悠哉,难道他终于也被台湾的悠闲步调给影响了吗?
“因为急不得。”浅见时人拉着她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店外站定。“等我们完成第二个任务,你就会知道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好吧。”纪海蓝放弃追问,知道男友做事一向按部就班,无需替他操心。
“那我们先来做第一个任务的售后服务,准备好了吗?”
“嗯。”浅见时人回握她的手。
纪海蓝牵着浅见时人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刘雅忆已经在其中一个四人座上喝着一壶热红茶,纪海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