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浅见时人担忧地看着爷爷越来越疲惫的神色。“如果您累了的话,要不要早点休息?”
“时人,你真爱担心。”昭一爷爷看着孙子拧紧的眉笑起来。“这么像个啰嗉的老妈子,可是会娶不到媳妇的唷。”
“爷爷。”浅见时人不悦地压低声音,看见屏幕上纪海蓝转头偷笑的样子,表情更加懊恼。“这种事不需劳烦您操心。”
“海蓝小姐,”昭一爷爷无视孙子的不悦,笑呵呵地看向屏幕中的纪海蓝。
“听说你就是时人的翻译呀,我这个无趣又啰嗦的孙子,真是多谢你费心了呢。”
“啊,没有没有,我才是受浅见先生很多照顾。”纪海蓝连忙摇摇手。“我在花莲受伤的时候,多亏他帮我包扎,是个很可靠的人呢。”
提起故乡,昭一爷爷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花莲港,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呢?”
“还是非常美丽喔!天很蓝,山很绿,还有一片广阔的大海,随时都令人心情开阔呢。”纪海蓝连说带比,笑着将景色形容给昭一爷爷听。
看着纪海蓝那双肖似巴奈年轻时的灵动大眼,昭一爷爷笑起来,彷佛在那双眼中看见自己记忆中的故乡。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回去了呢,呵呵……”昭一爷爷又低头咳起来,终于止住咳嗽后,才重新抬头看向屏幕,缓缓开口:“巴奈小姐,谢谢你愿意见我一面,这样即使我回不了故乡花莲港,也见到我在故乡最挂念的人了。”
屏幕那端的巴奈奶奶没再拿起笔,只是轻轻地点头微笑。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尽诉这么多年来错综的心情,此刻不如就这么交换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代替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情感。
这次的视讯会面,就在两位老人相对微笑的气氛下结束了。
奋力与自己越来越虚弱的病体战斗的昭一爷爷,在一个月后,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从他波澜万丈的人生舞台上谢幕。
昭一爷爷过世三个月后,时序转入秋季。
纪海蓝升上硕士班三年级,正式开始为了论文而努力,过着每天除了回家睡觉外,不是在研究室就是在图书馆的日子。
今天是她论文文献回顾考试的日子,通过这场有如小型论文口试的口头考试,让所上的教授确定她做好了足够开始研究这个主题的准备,她才能正式开始搜集口述资料与撰写论文。
“海蓝,作为这场口试的主席,我在此代表所有文献回顾考试的审查委员宣布,你通过考试了,恭喜!”纪海蓝的指导教授从会议室的椅子上站起身,向刚接受完考试的她宣布这个好消息。
“谢谢各位老师的指教。”
站在会议室里离投影屏幕最近的电子讲台后方,纪海蓝朝鱼贯走出教室的教授们微微鞠躬致谢,然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手边的参考数据与关上电子讲台及投影机。
最近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好结果。
收拾完毕,纪海蓝点开放在讲台上自己手机里的通讯软件,看着今早出门前丢给浅见时人的讯息——
——我要出门考试去了,请为我加油!
“恭喜,学姐。”升上硕二的小凉学妹从走廊探头进来。“今天还是已读不回吗?”
“……小凉,你好狠,连今天也不忘提醒我。”小凉学妹果真人如其绰号,让与她交谈的人感到心凉呀。
“我只是陈述事实。”靠在门框上的小凉耸耸肩。“你被同一个人已读不回了三个月是不争的事实。”
呃啊……有种心口中刀的感觉……
纪海蓝忍不住按上胸口那道想象中满伤口止血。
没错,这三个月,浅见时人从来没有回过她讯息。
正确来说,从四个月前那次视讯过后,他就没有与她联络过。
最后一次的口译薪水,是他那位同事陈先生代为汇到她户头的;而浅见时人那阵子在日本台湾两地跑,还有昭一爷爷过世的消息,则是浅见晴人传讯息跟她说的。
“因为他亲人过世了嘛……低潮一下也是正常的啊。”
她弱弱地为浅见时人辩驳,一面在心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去问博学多闻的小凉有没有什么可以鼓励人心的佳句,导致认真提供佳句的小凉关切起对方到底有没有回应,最后发现她总是被已读不回的事实。
“学姐,你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的有够拙的。”小凉看不下去似地叹口气。
“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