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原先不过是看在如姐儿叫自己一声母亲,真心想为这孩子做点事儿,哪成想现在倒好,一家子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有谁是真的为孩子的未来考虑过?
她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好像也曾这般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儿事儿,可如今不一样了,自从去过甘州那一趟,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她愈发觉得,什么荣耀显贵,那都是过眼云烟,远远比不上日子过得安稳快乐来得重要。
哪怕如姐儿以后嫁不了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只要能顺顺遂遂地过日子,那也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尽到责任了。
崔氏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她心里却涌起一股劲儿,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如姐儿这事儿争取成。
就在这几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温老爷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像什么样子,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这一声呵斥,总算是让那剑拔弩张的局势暂时僵持了下来,可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一家人就这么为着温以如的婚事,细细商议了整整两天,可还是没能商量出个一致的结果来。
就在这时,温以如走了出来,轻声却又坚定地说道:“我愿意嫁给文家二郎。”
崔氏一听,赶忙上前扒拉着温以如,小声嗔怪道:“你这傻孩子,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脑子却犯蠢了起来,那文家是什么好归属吗?你可不能就这么委屈了自己。”
温以如却是一脸平静,她抬眸看着崔氏,缓缓说道:“母亲此前不也常说,女儿身为庶女能嫁给文家的嫡子,是女儿的福气吗?”
崔氏当即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咱们温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家里好了,自然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委屈自家的女儿了。你这孩子,可别学你二姐姐那般拔尖,净想着自己拿主意。”
温以如却轻轻摇了摇头,再次认真地说道:“母亲,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我想好了,一来,这婚事是早先就定好的,既然有了约定,那双方去完成它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二来,咱们温家现在正处在这风口浪尖之际,我不能因为我自己一个人的婚事,就让家里每个人都受到影响。
三来,这世上的事儿本就难料,谁能保证再选个人家,那户人家的郎君就一定比文家二郎要好呢?我自己什么出身,我心里有数,从前我没敢奢望过太多,而如今,我也只想着能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况且,如今咱们温家得势了,即便我嫁去文家,他们也不敢太苛待于我,总归是要忌惮着我背后的娘家呀。所以,我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母亲,祖父、祖母成全。”
刘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温昌柏看着温以如眼里满是赞许,赶忙开口附和道。
“父亲,如姐儿说的确实在理,现在咱们温家,可比那文家要强了不少,如姐儿嫁过去,文家哪敢让她受委屈。咱们还可以再多给如姐儿多置办些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等成了婚,要是文家二郎科考没能中榜,您在吏部再给他寻个好去处,这不就妥妥当当的了吗。关键还是得看这人能不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能不能对咱们如姐儿好呀,你说是吧?”
说着,温昌柏还特意看向崔氏。
崔氏被这一番话说得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她心里明白,如姐儿说的那些确实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可总觉得自家的孩子就这么嫁过去,以后会受委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温老爷坐在那把雕花的主位椅子上,目光落在眼前的温以如身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凡事都爱争上一争,绝不肯吃一点儿亏的孙女,一脸郑重地再次问道:“如姐儿,祖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确定真的要嫁给文家二郎吗?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一旦决定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你若是不情愿,祖父我就是拼着这张老脸,也总能寻个合适的理由去把这婚事给退了呀。这几日也不过是你父亲母亲他们在那儿商议,还没真正定下个准话儿来,你莫要受影响。”
温以缇微微福了福身,朝着温老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再次点头道:“祖父,您常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世间万事呀,都是有因必有果。孙女回想过往,着实有些惭愧,从前的自己太过任性了,性子毛毛躁躁的,一点儿都不稳重,做事全凭一时意气,没少让家里人操心。
母亲当时也是考虑到我这般性情,怕日后生出什么变故,这才想着要早早地给我寻个好人家,把我的亲事给定下来。为的就是能让我往后的日子有个依靠,少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