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沈忘写完各科作业,就躺进床里不动弹了。
近期比赛和补课确实有些累。
栽进床里,眼皮就直打架。
沈忘很少有这么困的时候,大概躺了几分钟就入了眠。
不久就进入了少有的深度睡眠。
睡梦里出现了一张狰狞不堪的男人的脸,他手里挥舞着黑色的皮带,脸上是一阵一阵的邪笑。
偌大的房间里,耳边伴随着肆意狂妄的笑声,沈忘潜意识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甚至还有无尽的止不住的哭声和叫喊,一声声充满嫌恶和阴狠的咒骂。
梦里的女人怀里抱着小男孩,眼泪伴着鞭打和撕扯滑落到小男孩乌黑的头发里,滴落在他清瘦的小臂。
沈忘清楚的看到。
小男孩哀求的眼神,咬着唇忍受着沉重的厌恶和痛恨,在凌乱黑暗的房间里,充满了血腥与暴力,在无限的感官里逐渐放大。
—— 那是他的童年。
充斥黑暗和诉说不完的痛苦。
梦境中,沈忘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似是小男孩清瘦的手腕,抑或是那条黑色的泛着光像只蛇一样的皮带。
可他动不了,他想喊,想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拯救曾经的自己和母亲。
可他做不到,只能捏着拳头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漩涡里。
无力感溢满胸口。
像寒芒里飞出的尖刀,刺破心房,绞肉一般的疼。
梦里瞬间一片灰暗。
沈忘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腔,每一声都是短促的震荡。
沈忘手里抓着床单,额头和后背浸出了一层汗。
短短的十几分钟,做了一场很久没来的噩梦。
这么多年,除了噩梦,就是记忆里刘若芬的样子,在他半睡半醒中浮现。
可这样的梦,也只是偶尔一次,且梦里的刘若芬,总是抓不住的,只出现短短几分钟,就会在梦境里随风逝去。
沈忘来不及言语,来不及拥抱。
她便会化成碎片,像她逝去的生命,再也不会回来。
沈忘彻底没了睡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长长的呼着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桌上的时钟不停的击打着每一个分钟键,发出清脆的声音。
凌晨的燥风席卷了整座城市,带进干凉的空气,带走沈忘额上的虚汗。
沈忘不断的放空自己,却发现怎么都是梦里的场景。
一旦有噩梦的夜晚,都将十分漫长,就像旅途中遍地的荆棘,一旦茂密肆意的生长,便会使疼痛乌泱泱的袭来,拉长走出来的时间。
头天早上。
刘泽明像条狗一样跟在沈忘屁股后面献殷勤。
看来他还是记吃不记打。
沈忘晚上没睡好,心情又急又燥,这时候招惹他的人真的很没眼色。
沈忘怒火中烧。
揪着衣领把他往墙上推,眼里是团团红热的火苗。
沈忘手上没了把控,狠戾的警告:“老子他妈告诉你,老子瞧不上你,你少在老子面前晃。”
刘泽明全身颤抖,大气不敢喘。
几近哀求的语气:“但是我救了你兄弟,是我告诉言哥的,哥!你就让我...”
沈忘束缚住他的领口,狠狠往墙上贴,磨得刘泽明脊背上的骨头生疼,脖子上又扛着力,几近不能喘息。
沈忘发怒时候的力气是真的吓人,刘泽明痛彻的领悟到了,他开始后悔。
刘泽明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百般折磨,一边不敢直视沈忘充血的眼睛。
沈忘发疯,比猛兽更骇人。
沈忘恨他,他这才意识到。
恨透了。
“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看不上你,”他近乎疯狂的用力按着他,“我兄弟那事我不管你从哪打听的,以后一概不许提,我再说一遍:别——惹——我。”
沈忘狠命一扯,把他飞拽了出去,差点没撞上跟前的墙。
刘泽明校服凌乱不堪,领口前还有被大力揪扯下的痕迹,脖子通红,异常的显眼,全身出了虚汗,额头浸透,不断往下滑落汗水。
像是从地狱里进去,差点死在里面,坎坷的走了出来。
刘泽明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眼角流出了泪。
被吓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