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下课铃打响。

郭子阳小步跨过过道，小心翼翼的问:“忘哥，阿晨他们班约了篮球，去不去？”

沈忘把摊开的书合上，又翻个面，随便抽了几本书，装进书包里。

他眉头一皱，直接拒绝:“不去。”

郭子阳看了看安冉纤弱的背影，无奈的撇撇嘴，和两人勾肩搭背走了。

微风摇曳柳树枝条，卷起一阵波澜，太阳藏在云里。

安冉两手插在棉衣兜里，呼出的气在半空中凝成了冰。

北方的二月，在外头待久了就冷得发抖。

她快步走到小区，不禁跺跺脚。

天色蒙蒙暗，小区里行人不多，偶尔有小孩子脚踩冬靴欢笑追赶。

安冉往前行走，不知是不是第六感的错觉，总觉得背后有人跟踪。

单元楼近在咫尺，手机响了一声，她脚步慌乱，心脏胡乱跳动，一心想着赶紧回家，无心顾及消息。

她快步走进楼道，还没踏上台阶，就被吓了一跳。

身后有手拉住她，阻止她的脚步，用力一下把她往后拽。

安冉转过脸，沈忘握着她的手，神情疏淡，眼睫微垂，面无表情的看她。

安冉一看是他，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安慰自己。

楼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他脸颊冷白，被浸泡在昏暗的黄灯下，又陷入黑暗。

安冉很轻易抽回了手，她平静的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忘沉默半晌，安冉对他已经没有半点耐心，转身就要走。

沈忘倔强的很，再次拉住他，低哑道:“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安冉心一阵发凉，备感无奈:“我怎么对你了？”她沉默一会儿，把手重新抽走，“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神经病。”

两头一并沉默。

安冉看他，等着他的抱歉，可他只是低着头，无言。

安冉侧过脸冷笑，心凉了半截，说道:“沈忘，你就是一个只会发脾气的怪物。”

安冉离去，跑上楼梯，沈忘不拦她了，拦不住了。

安冉家住的不高，就在二楼，也不用坐电梯，她很快跑上楼层回屋，努力抚平情绪，拿出手机看刚才的消息。

顾敏蕙:今天自己做饭吃，我要加班，晚点回去。

安冉习惯性回复:知道了

这种没有亲人在家的日子，她已经体验过无数次，顾敏蕙同样的消息，她也接收过无数次。

习惯总是可怕，人总会在逐渐习惯中变得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她把手机随意撂在桌上，准备先洗个澡，再随便弄点面条吃。

沈忘离开安冉住的小区，上了古街，来到了网吧。

网吧灯牌闪着炫丽的蓝光，在这一排较为显眼，不断有人进去，却不见出来。

他站在门外许久，就是不进去。

沈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突然觉得很挫败，他的生活一直都是无滋无味，充满恶意和暴力，连自己都是这样。

对不起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多么容易。

可因为他从小的生活轨迹，又或者是可怕的习惯，他从不会说抱歉，不会感谢，不会问候，一种在常人看来如此简单的表达，他根本不会，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冉说得对，他很多时候，都像个只会发脾气的怪物，不会笑，学不会冷静，更不会哭，只会发脾气。

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他呼出口气，懒懒的接起来，沉磁的声音透过电话，打进他的耳膜。

“今天不回来？”

沈忘吸口烟，直接了当:“不想回。”

那边静了几秒，又问:“吃饭没？”语气冰冷，不带半点感情。

沈忘掐了烟，冷淡的回复他:“你不适合这么问。”

那边又静了，但不挂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忘似是觉得有些过，低声说道:“我能管好自己，也会吃饭，别担心。”

最近一句很低很轻，近乎听不见。

他不善表达任何情感，一直如此。

李言也说他:“忘哥这情绪根本不在脸上写，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可或许是在一起玩久了，那帮人偶尔能看出来，至于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们一概不知，也从没见过。

刚挂了电话没几秒，网吧隐约出现了一个高瘦的人影，他推门出来，热情的